死前我的人格融合了(57)

如果拒绝签字,京家再打感情牌。

京宥答应手术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

结束手术后云京的医师团队当晚撤离了云京省医院,手术室正门都没出,转头被京家送到了国外。

林雯悦是整个团队中唯一不知情的。

知道真相后林雯悦崩溃过一段时间,还是认为自己必须去弥补这件事,三番两头找上欲家。

京宥唯独不抗拒她的心理治疗,欲厌钦最终被迫留下这位女医生。

京家是云京一个扎根很深的老家族。

欲家半个家族毁过,且现在只有欲厌钦一个家主,分跨两地,根本摸不住边界。

是一场实力悬殊巨大的博弈。

京宥的情况算不上乐观。

从手术结果直接带来的效益来说,他第二人格被完全压抑甚至剥离,达到了开颅手术的目的;

但与此同时,他的主人格抑郁症加重爆发,选择性失聪、瞳孔涣散、还不敢过度使用药物。

另一方面,因为被迫摘离了一颗健康的肾脏,京宥本就不高的身体素质大打折扣,巨大疏漏落到生活里变得如履薄冰。

欲家的医师团已经住在别墅一楼了,本来预备请一支专业护工,但京宥极其抗拒陌生人的接近,欲厌钦只好作罢。

工资三倍,医师团变护理团。

这个冬天才开始,便已经尤其难熬了。

欲厌钦把所有爆裂情绪投进工作中,欲家在琼宴一向低调的格局被豁然撕拉开。

男人再晚都会回家,把半躺着的青年往怀里轻轻揽住,不止一遍地轻喃:“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

那些从野兽城堡里伤害过玫瑰花的人。

他都会夺回来。

青年只能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软枕里,因为手术刮掉的部分黑发冒茬,微痒和术后阵痛也只能让他轻轻皱眉。

但身体的细微不对劲就会导致失眠,京宥有时候甚至能睁大半晚上眼睛,盯着卧房内一个点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说。

欲厌钦常半夜惊醒与他眼对眼。

欲家周密的人员终于被一个吵闹的夜打翻。

京宥也说不清他是术后多久彻底清醒的,瞳仁拧动两下,恍然发现自己盯着暖气灯看了许久。

“……”他尝试出声,但喉管挤缩两下,没成功。

窗外又在下雪了,他能清楚地听见淅淅索索的响声,任何强烈的感觉都被削弱,只剩下空洞。

男人对着他在休息,半只手揽住他的后背,下颌在他头顶上,错开了两人的呼吸对融。

京宥撑起身子。

他不喜欢浑身汗腻的感觉,但术后体虚,窗外酷冷、窗内暖风,再难免的都要盗汗半晚。

青年力度极轻地拎走扣住肩膀的手腕,撑过男人,半个身体压在了对方身上还不自知。

他知道床头柜中有一把剪刀。

京宥颤动了两下睫毛,再缓过神来已经被压靠在墙上了。

还没注意,卧房的大床重新调整了位置,床的一侧抵实了,他被安在内侧睡觉。

怕他跑掉吧。

欲厌钦几乎是本能地架住他腋下,把人半保护地罩在床上,又生怕伤了他,松了大半力度。

“宥宥?”

京宥听清了。

他错开视线,往已经拉开了大半的抽屉里望。

里面只有两本童话书。

男人应该是极度疲惫了,平常他呼吸一变对方都会醒,今天他几乎压着他费劲地抽了好几次抽屉才把他吵醒。

“对不起。”京宥开口,终于能正常出声,“你明天还有工作,继续睡吧?”

他眯了眯眼,扬出一个表情。

像笑不笑,像哭不哭。

欲厌钦见他神情正常,彻底松了力道,把人扣在怀里,顺了顺发丝:“明天没有工作。”

心脏猛烈跳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浮现这样确切的、称之为喜悦的情绪。

“你能看清……”

“为什么没有工作?”京宥把下颌放在他的肩膀上,平静打断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青年伸出手去,想往男人身后的床头柜指。

他一句回答都没听,问了句别的话:

“欲厌钦,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喜悦一散、浑身僵硬,没动。

应该还是害怕的,但伤口的地方扯动起来,连恐惧都会被剥离不少。

京宥反扣住男人的腰身,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力度深陷指甲,可迟迟未抵达神经的痛感让他焦躁起来。

“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松开怀抱,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京宥呼吸一窒:“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吧?”

“所以不管我是疯了、残了还是要死了,你都要把我锁在身边?”

“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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