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宥讪讪一笑,朝教室后的储物柜走过去:“这个,会传播负能量,我就不和你说了。”
顾添跟在他身后又握了握拳:“京宥,你就算连休学这么大的事情都要已经办好手续了再来和我说吗?你到底是去治病,还是……”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个挽着你腰的高大男人和那辆过分高调的轿车是怎么回事?
顾添不敢问出口。
京宥蹲在储物柜前,吃了药后记忆恍惚,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自己的位置在哪:
“对不起啊,家里的人帮我办的手续,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青年的发旋软软地停在顾添眼下。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顾添觉得他又瘦了一圈,甚至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是绝症吗?”
京宥轻笑一声,手指滑动在各个小格上的姓名上,终于找到左下角倒数第二排的“京宥”。
青年在衣兜里拿出钥匙:“别乱猜啦,不是绝症,如果运气好恢复的快,我也只休学一年。”
“说不定到时候回来,你们的研究还没结束。”
他根本不关心研究不研究的事情啊。
顾添咬住后齿,将胸腔里的满腔质问一项项压下:“是你家里做的决定?”
“嗯啊,是家里办的。不然手续也不会这么快了。”京宥转动钥匙,察觉到柜子里的东西似乎有些满。
青年颇为费劲地拉动柜门。
“是你家里的哪位……”顾添的话被迫停止。
一股浓重的恶臭味扑面袭来,随着青年开柜子的动作,里面喷涌而出混黑的东西,还伴随着一只跳窜而走的老鼠。
顾添正好站在他开门的方向,老鼠重见光明,从顾添的鞋上跳动离开。
京宥蹲在柜子扇开的门后,手中还拽着钥匙。
青年身体不耐受,又是蹲着的,一时间被这味道弄得侧头连连干呕。
意识到东西可能喷洒在了顾添鞋子上,京宥稍缓后慌忙回头,伸手就想帮他把东西拿掉。
顾添也是一愣,他眼疾手快弯腰就捉住京宥半空的手,把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脏,你别碰。”顾添也是被这股味道熏得直眯眼,他脚背微踢了几下,把人从对面拽到了身后。
手中的微凉柔若无骨,顾添一惊就松开了他。
京宥遮住脸,对着身后连咳了几下。
那个柜子里蔓出来的竟全是一群死老鼠尸体,还有类似发臭芝士的味道。
小动物们大概被虐杀过,尸体上有血迹和缝合的痕迹,也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顾添心中的无名火瞬间被点燃,他打开自己抽屉,抽出医学口罩和手套戴上,蹲下拽出了柜子里还剩下的几个本子,和一沓粉色信封。
粉色信封应该是不少人给京宥的情书,这种老套格式京宥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收到。
幸好有情书挡住本子上面的污秽。
顾添捉住一只没缝合好的老鼠,冷漠掰开它的缝合线,果然看见被掏空的内脏,里面还塞着一卷纸。
将纸展开——
【京宥,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永远都不会记得我。
可能吓到你了,我的宝贝。
但我对你的爱,就像它们一样……我生活在昏黑阴暗里,我自认肮脏。
没关系,我可以掏空内脏,就像它们一样只塞满对你的爱意。
——啊,我不是肮脏的,我不是肮脏的!
哦不,你也是肮脏的,你并非神明!
你也是肮脏的,坠落神坛与我坠入深渊吧!】
笔记是打印的,没有留名也没有日期。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京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以前用自杀逼他答应表白的人也有过。
这种直接把动物尸体弄到他柜子里的……
“请学校来处理吧,这么多尸体也不知道藏了多久,很容易引起传染病。”京宥清了清嗓子,勉强回道。
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割了几道,喉结处动弹几下都涩得刮人。
他还是想吐。
京宥把视线落在地上那一团老鼠身上,这七八只被解剖得很合格的老鼠歪着身体,左叠右叠、卑微可怜。
顾添站起来,把口罩手套一起摘下来,盖在那团东西里。
“抱歉,这个笔记应该是用不了了……”
——京宥,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还以为能给你送个离别礼物呢。”
——我对你的爱,就像它们一样。
“对不起,还害得你也看到了这种东西……”
——你也是肮脏的。
京宥脸色惨白,神情开始恍惚,已经完全听不见身边人在焦急地说什么了。
他强撑着笑,往后站了两步,给欲厌钦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