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宥凑近窗边,先看见了一行飞去的大雁。
他喃喃道:“就算她一个人从蒸笼里跳脱出来,也避免不了整个架构模式的存在,所以她一点点、一点点地尝试着改变。”
欲厌钦听不懂,但耐心极好地把他抱在怀里,等着他说。
“很多微小改变不能对结果骤地产生影响。”
“但只要去做了……”
终有一日总会积跬步至千里、汇小流成江海。
有的只需要一日、几日;有的需要上月、上年。
更甚者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和改变。
或许途中被戏呼蚍蜉撼树、沧海一粟。
他极难定义精神病院里那个男孩自杀死亡作为的正确与错误、也极难分辨校园暴力、家庭因素带给女孩的痛苦与绝望。
但是没有人能否定她生命里那位撞入昏黑鼠道里的“饲养员”。
他把她从必死的规则牢笼里任性而拙劣地拽了出去。
只要去做了。
像他无数个无力却又悲哀地伸出手时那样。
“她、他们,他们的他们,终归会从黑暗压抑中挣脱。”
如同女孩从田野上离去时,一袭白裙与栗色秋田交相辉映,暮色下垂,愈往远处愈缩成星点。
萤火之光,往越黑的地方、越闪亮。
他不确定那样浮于尘埃的微小何时会熄灭。
但他坚信。
它存在过。
第117章 腾空而行(2)
《十五声》播完,已经正式踏入十月份。
电影颁奖典礼就在十一月,天彻底寒了起来,典礼结束后不少人都凑到后台聊天。
“你们可就羡慕我吧,刚才挽着众男神的手臂出镜,略略略!”绝艳容貌的女士穿着红色长裙,一袭黑发如瀑,“拜托,和小宥站一块儿我都要自卑了。”
京宥失笑:“哪有陶姐说的这么夸张,明明下车时,那些镜头直往你身上转。”
陶陶夸张地逗弄表情:“嘁,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在场还有些别的获奖者,卢正涛顶着个大金杯过来,不太要脸地挤入对话:“怎么说,今天晚宴你又要跑?”
京宥比了个嘘的手势:“您小声一点。”
“跑吧跑吧,小孩子不能喝酒,留下来也玩儿不开。”陶陶耳朵顺风,忽然狐疑道,“嘶,不过卢老头,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家小宥关系这么好了?”
口中说是小孩子,但京宥下个月就满二十二,还藏着一只更老的灵魂,对她的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陶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卢正涛和她也是搞惯了的没大没小:“要你管得着,我和我的主演关系好,还得向你陶大小姐汇报?”
“看看咱们今天得奖的,好些都打着《净化5》标签,感到不合群了?”卢正涛难得穿一次正装,偏偏脸配不上衣装,气质难以直视,“我跟咱们小宥关系好到能通宵喝酒,您嫉妒吗?”
陶陶重点一歪:“啊?小宥不是酒精过敏吗?怎么你也背着我,不给面子?”
京宥要被他俩闹腾傻了:“不不不,我不喝酒的,他来我家都是……”
卢正涛自觉接话:“都是和他家管家喝的。”
京宥噎了一下:“嗯对,管家。”
“他家那个管家又凶又恶,控制欲强得变态,还可恨地千杯不醉,我们常常喝半宿。”
京宥没脸再和陶陶怀疑颜色愈重的眼神对视,只好背过身来悄悄拉低卢正涛:“卢导,酒还没喝您就已经醉了吗?”
卢正涛也自知今天有点兴奋,颇为尴尬:“没事,你陶姐胆子不大心也不细,搞不明白这些。”
还不等陶陶把两个串.供犯翻过来,黑皮绿眼的外国人就先插了一脚。
安德森有一阵没有见京宥了,从上次《净化5》杀青之后两人也断了联系,所谓的逮着他喝酒的计划一直搁浅到了现在。
他和京宥差不多高,是体型不是很健壮的黑人,但一举一动颇有风度,学过多国礼仪。
安德森挑了挑眉:“(请问我有荣幸把Caesar借走一会儿吗?)”
卢正涛光速撒手,把京宥推出去:“(当然,请便。)”
两人单独来到一处,安德森先关切道:“(去年我听说你患病的事,很是担心,现在听说已经痊愈了对吗?)”
其实痊愈开的是他人格分裂症痊愈的单子,和他那些杂七杂八还有染色体遗传病没有太大关系。
京宥点头:“(是的,感谢您的关心,我现在在病情上已经没有太大麻烦了。)”
安德森似有遗憾:“(之前我想留你喝酒,几次你都推脱,原先我还感到不高兴,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
之前跑那些杀青宴,最主要原因其实是欲厌钦不让京宥喝酒,他被青年某次饮酒过度耽误治疗的事情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