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我的人格融合了(184)

“你却连葬礼都不肯露面。”

“怎么了?你是觉得对不起他,还是没脸来见我们?”

“哦我忘了,你季嵘的脸皮比城墙都要厚。”

“所以不是没脸,你是什么都不曾在乎!”

那天烈阳云高,他三天三夜未眠,一向优雅贤惠的母亲像是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连主办丧礼都做不到,养弟季嵘莫名失踪,未出席葬礼。

是他一件事一件事去处理的:冰冷的遗物,漂亮的徽章,死亡的医学报告。

丧钟长鸣时,他的父亲葬在了他曾最讨厌的地方——那里躺了无数的人。

第十五位。

十五声。

“他死了你便了无牵挂了是吗?”青年眼瞳中迸出裸露的质疑,“你便以为自己不欠这个家一分一毫了吗?”

“那么我呢?……”

尾音很轻,甚至带了些颤。

“你——把我当什么了啊?季嵘!”青年咬牙切齿,眉头紧锁,整张脸敞在光下,“你有那么一天、一小时、一刻、一分、一秒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是哥哥吗?还是只是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容忍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普通小孩儿’?”

青年退开,表情骤然放松,眼底一片湿润,神情里流露出一丝茫然:“你回来给我讲清楚啊。”

好像那个沉默寡言、眼神阴翳的弟弟本就不曾出现在眼前过。

都是臆想,这一切的一切。

“你回来啊,季嵘。”

别再去那个地方了。

“你回来啊!!”

别和地下那个人一样。

“呜……”

嘶吼夹杂着情绪崩坏,他折了大半个身形,不知道应当向哪一方震喊才能得到回应,迷雾遮挡了他的视线,最终只能狼狈弯腰缩成一团,用光影掩住那不易察觉的脆弱。

空间里静了很久。

“禾……”褚狸喃喃。

青年小幅度侧了侧耳朵,后而重新拉直背脊,靠在桌沿旁,轻轻揉动喉结,想要缓解低沉嘶吼后的嗓间干涩。

“禾正”笑起来,展出不属他的柔和:“其实很羡慕‘季嵘’吧?”

“‘禾正’想的、在意的东西比‘季嵘’多太多了。”

褚狸猛地抽出情绪。

他摸了摸脸,略微慌张地撵走脸上的汗渍,强行压制乱了节奏的心跳,鼻前好似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那股香味:“你……”

“很唐突,对不起。”京宥先道歉。

“说无法指点你关于‘演技’方面的事,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我确实不太能以旁人的角度来述说‘怎么演’会更好。”

“而且……你未必比我逊色,我无论如何也还没有资格提‘教习’或是‘指点’的。”

“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之前也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所以当众拒绝了。”

京宥解释着,眼神追随在他面孔上,尝试确认对方的反应:“……虽然没办法和你分享经验,但是我可以演绎我理解的‘禾正’。”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想撺掇别人的角色。

怕他人对比。

也为了……降低精神失控的可能性。

“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京宥解释完只好继续盯着他看。

他是忐忑的,不管有没有人围观,这种做法都被他认作是同褚狸挑衅。

虽然刚才演的那个场景根本不在剧本里,全凭他装作“禾正”自由发挥。

“怎么会……”褚狸握了握拳。

心跳难以规律。

他同京宥对视上。

那在业界广受追捧的面貌、冠名天花板的身段、精湛自然的演技、传闻孤僻寡言的性情。

第一次见便因差距太大难以心生嫉妒的人——正歪着头,半个身体栽种在夕阳余晖里,称得上歉意地等着回答。

他已经站到自己能达到的顶峰了。

褚狸一直这样认为。

明明都是一个角色。

他的“禾正”像真人从剧本里活过来:感情纠结被中气不足、有些埋怨的质疑掩饰,贴来时甚至将那一瞬间的他染成“季嵘。

褚狸动了动手指,挥走鼻尖的余香,怔然到难以回魂:“怎么会介意……”

从不特意为谁做演示的人……

每天见面,但其实远不可及的存在……

就坐在那里。

温声细语。

“谢谢你。”

跟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场景。

“真的很谢谢。”

没有感知到那种同杂言碎语一致的嫌恶。

是因为……站得太高了,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屑于“同流合污”吗?

京宥松了口气,又想起自己最近身体精神不济给他带来的困扰: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还有前两天,听见他们说你的……嗯,一些不太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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