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请出去。”
那位男士的脸被他摁在门把手上,见金边眼镜点头才堪堪举了举双手,弯着腰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跟着欲厌钦的七八个人,自觉给欲厌钦捡烟头,跟着把这位先生请回了他们自己的车上。
咖啡厅里本就没几个人,大都是认识欲大少的,很给面子地离开了厅堂。
欲厌钦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扯下来,一只手往口袋里伸。
老板反手把咖啡厅的吊牌一翻,给这桌端了杯热水,乐呵呵躲回楼上去了。
欲厌钦把荷包里的药拿出来,一屁股坐到京宥的旁边,往桌外翘了个二郎腿。
他连眼神都没往女人身上放,手掌侧着把桌面上的资料推开,开始给小金丝雀配药。
霸总裹着浓重的烟味:“和脑子不清晰的病人谈什么,和我谈。”
京宥呆着看了会儿他们,被欲厌钦的大手糊到脸上的时候瞳孔都还是涣散的。
乱七八糟的药被对方的掌心带到口腔里,随即手中塞了个热水玻璃杯。
药在口腔中散的速度太快了,京宥眉还没来得及拧,身体的惯性已经把双手捧着的热水往嘴里送了。
啊,他说忘了什么。
换做平时,放学就被欲厌钦接走,他的药是得准时在车上吃的。
精神有疾,他还没好到能够不依赖药物生活。
祁秘书并没有因为他们这样奇怪的举动有类似惊异的表情,她显得比京宥还镇定。
“久仰大名,欲先生,我姓祁。”
她站起来微向前倾斜,一只手规矩地放在包臀裙前,另一只手伸出来放在欲厌钦眼前。
京宥双手捧着杯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嗯,果然,这个疯子根本不给人家脸面。
欲厌钦一边把西装外套往沙发背上挎,一边挥了挥手散烟味,根本没理会女人。
祁秘书也不尴尬,收回手重新坐回去。
“你刚才说到哪儿,继续说。”欲厌钦把身体往后一靠,手肘挎上沙发背,另一只手腕抵在桌边上,手指夹着药板对着桌子敲。
京宥悄悄瞟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放下水杯。
女人特有的细声继续道:“我说京小先生的父亲在幼年时给京小先生做过前额叶切除手术,所以造成他失去了一到六岁的记忆。”
什……么手术?
京宥难以聚焦的神情总算被调动起来,兴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刚才的药比往前几天的都要管用。
“手术后京小先生的情况并不好,曾送往给京老爷子寄养过大概一年时间,后来京小姐,也就是京宛漓女士,把小先生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两个月后,京小姐把小先生送给了以前家里的佣人,且自己计划了同丈夫一起因煤气泄漏引燃自焚的自杀案。”
“您的父亲是您母亲杀的,和您没有关系。”女人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这件事情对“京小先生”会产生多大影响似的,转头对京宥笑了笑。
“所以您完全没必要担心,也许您的病症这些年被控制得很良好。”
青年吸收信息的能力一向比别人弱很多。
他眨了眨眼,那坚毅的神情从茫然里摘出来,尚有惊人心魄的破碎感。
“什么……手术?”他好像还在上一个存档。
“前额叶切除?”
第7章 小怪物(1)
“是的,脑前额叶切除手术。”祁秘书提到这个词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笑,“小先生的运气还算不错。”
“像这种上世纪听起来十分惨无人道的手术,您的父亲也是经过长时间考量的。手术过程很顺利,后续也没有发现您有类似‘癫痫’或者‘痴呆’的后遗症。”
京宥气笑了。
他转头看着欲厌钦,男人听了这话连呼吸都没变化一瞬。
青年问:“所以,你是以前就知道?”
欲厌钦皱了皱眉,否认:“不,我也是刚知道。”
他和京宥对上视线,那眼神带来的压迫感丝毫不顾及小金丝雀的脆弱,一碾过去便连对方的呼吸都遏住了。
哦,他在想什么呢。
他只是欲家养来好玩的“东西”罢了。
京宥被男人过分摄人的气压挤兑得胸腔沉闷,勉强把头扭回去。
他温声温气地对祁秘书道:“抱歉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好像欲厌钦的出现已经成功为对方说明了两者的主位关系,祁秘书接下来的话几乎都是对着男人说的。
欲厌钦和人聊事情一向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分析者。
京宥听着听着就觉得身周的万物又开始朦胧起来了。
这是药效起来了。
知觉和意识一步步开始抽离身体。
两人都是在谈生意上的狠角色,这会儿堆在一起交谈,稍一不对劲就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