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岳鸣似乎要随时哭出来:“不是啊哥,不是之前的那件事啊哥……”
京宥知道小孩子不会撒谎,他和小孩从前挨那么多打大半是因为汤岳鸣每次跟着他出去摆摊回来都不会造谎。
所以那种强烈的情绪瞬间笼罩住他,浑身僵硬甚至覆盖过了之前的轻颤。
“……什,么?”
“他们说,是和十多年前,你父母死亡有关的。”汤岳鸣几乎瞬间察觉出他的不对,语言踌躇起来。
“哦,所以他们是怀疑,家里的小孩杀了两个大人,然后病了一场失去记忆,又到了新的家庭里吗?”京宥反问。
他不大会发脾气,就连气急了也只是颤着音低声询问。
或许他的所有脾气都被装在另外一个容器里面了吧。
“哥,你先冷静啊哥。”汤岳鸣伸出手就想框住他的双肩。
京宥后退一步避开他,语气森森:“汤岳鸣,是京家养我养得好,还是汤家对我好,你不会猜不出来吧?”
“我要是那样疯的人,赵江程现在会还在牢里面过着日子吗?早就死在我手里了吧。”
他这话说得太没有底气了。
没有底气到汤岳鸣都没有回答。
藏匿在黑暗里的青年恍然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鼻根,头稍偏,发尾就从围巾里跳了出来。
京宥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我还真就有那么疯的吧。”
汤岳鸣急着就想回答,看着青年掩藏在发丝里的眼神却突然如哽了一颗石头,一时半会儿没能发声。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京宥冷声赶客,“要是京家的人再找你们,也不必管。你找得到的位置,以云京那边的势力不可能找不到,杀不杀人的,查了才能说话吧。”
青年转身就走,这次步伐毫无停顿。
他又回到了琼大的寝室,打开自己的房间看着床铺被堆满杂物,一声不吭挪到书柜前去抽书。
他们寝室很大,是和公寓差不多的环境,所以一个寝室里住了四个人。
说到关系,也就顾添和他关系稍好一些吧。
“哟,回来收书啊?”另外的舍友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正对着他的门缝,似乎也没什么针对性道,“那个,不好意思哈,你的床铺上我暂时放了点东西,我是看你基本不怎么在。”
京宥看着下面几乎被划出痕迹的床垫,摇了摇头:“没事,你用。”
虽然琼大的住宿费贵,但似乎因为在欲家前几辈就给这所大学有点投资,所以他在这里读书倒没花欲厌钦多少钱。
京宥不怎么和人打招呼,自顾自蹲下来找之前放在宿舍的书。
还好,书没被动过。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一切的微末枝节。
不论是在别人看来侵犯他的事情,还是对他不利的事情,似乎都激不起他任何的反抗意识。
没事的。
就这样就好了。
就这样,不要生气,不要惹到身体里的恶魔就好了。
“那个,那我先走了?”舍友也觉得有些尴尬,抄着书斜挎着包从他门缝前路过。
耳畔响起关合门的声音,京宥才像反应过来般:“嗯……”
他蹲在书柜前,身体蜷缩在一起,那抽出来还崭新的课本堆叠在膝盖上,主人面朝下的鼻息喷在封面上,引起一片湿雾。
“笃笃,在吗?要去上课了?”
京宥从沉思中拔回思绪,浑身一惊,回头来看见在门口的顾添:“啊,是。”
顾添已经洗了澡换了身常服了,他没吹头发,一头短发半干不干:“怎么了?不舒服吗?”
京宥慢吞吞站起来,把书放在书桌上,小幅度摇头:“没有,就是有些,嗯,精神有些涣散。”
穿着长风衣的青年被裹在那厚重的半冬装里,明明这个天气只需要穿卫衣,他却连围巾都搭上了。
“走吧?”顾添问。
“嗯好。”京宥放弃找到以前书包的想法,抱起书就转身。
“来这么匆忙?包都没带吗?”顾添一只手从他怀中夺过两本厚重的书,侧过肩膀来往自己包里揣。
“啊,谢谢。”京宥手臂一松,双手顿时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是昨天病得有点糊涂,差点忘记今天有课。”
顾添倒觉得稀奇:“怎么了?小少爷几个时候这么在意上课了?不是绩点一直在前面的吗,就算不拿奖学金也无所谓吧?”
“有所谓的。”两人退出房间,京宥关上门,在锁扣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锁。
如果他不挣取奖学金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对吗。
他也不缺那部分钱,就算有也躲不过欲厌钦的眼皮底下。
“还是有所谓的。”京宥说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