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听蕊的精神状态已经摇摇欲坠到了临界点时,压倒岳听蕊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齐乐公司年终聚会,她陪着参加,却出了丑,那一刻,周围的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在她身上,扎的她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而且之后,她又听到了齐乐同事对她的恶意揣测与贬低,自此,她的精神敏感而衰弱。她开始全然地依赖着齐乐,没有个人思考地信任着齐乐。
与此同时,齐乐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一个绝对的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即使岳听蕊看着确实状态不佳,但这对夫妻身边所有人都相信齐乐可以把岳听蕊照顾的很好,没有人会觉得岳听蕊需要外来的帮助,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她自己。
直到——
齐乐因为经济犯罪被立案侦查,他一直维持的假象才终于有了裂缝,尘封的事实才终于被揭开,但此时的岳听蕊已经被完全的驯服。
岳蒋看到空洞的女儿,悔恨愤怒,心痛怜惜,恨不得亲自去弄死齐乐。
周以约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杀青戏,是齐乐被法院判决,岳听蕊经过一年多近两年的治疗,来探监齐乐。
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玻璃,齐乐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憔悴沧桑,反而平和宁静。
岳听蕊看着齐乐,本来准备了很多很多指责的话,但是临到见面,却说不出来。
“好久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故友久别重逢。
齐乐答她,“还可以,随遇而安,我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语罢沉默,岳听蕊看着他,心里情绪万千,酸酸涩涩的,她应该要恨齐乐,可她又不争气地可怜齐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齐乐垂下眼睛,遮住了一切他不想让人看到的暗面情绪,“大概是因为我心理变态吧。看到美好的东西,我会想把它毁掉。”
岳听蕊没有说话,齐乐下意识拓展解释,这是他们在一起近十年养出的习惯,齐乐会为岳听蕊解答她不知道的领域,这也是当齐乐埋怨岳听蕊无知时,岳听蕊强烈不安的来源。
“可能是源于小时候过于压抑的生存环境,我很难对人产生信任,然后催生出了扭曲的支配欲?也可能是自卑,潜意识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无条件的爱?也可能要把责任推到原生家庭上?”尾音中带了些疑问,齐乐短时间内就找到了各种理由。
但是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声音很温柔,“我想把你做成一件独属于我的艺术品,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由我重新雕刻,只有你打上了我的烙印,认定我是唯一,才不会离开我,恶龙的宝物,不容他人窥视。”
以前,岳听蕊最爱齐乐干净温柔的声音,但现在她只觉得心底发凉。
“你是在报复我吗?还是在报复我爸爸?”岳听蕊觉得齐乐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不是完整的实话。
“报复。”齐乐重复着这个词,他很放松,“有一点吧。”
齐乐看着岳听蕊,“你爸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人脉,用钱一直压着我、控制我,想把我驯养成一条狗,但是狼行千里是为了吃肉的。”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齐乐眉眼一弯,轻嘲自己,“白眼狼。”
“那......你后悔吗?”岳听蕊又问,齐乐本来可以有广阔明亮的未来的,但是因为一己私欲,全部倾覆。
“没什么可后悔的,后悔也没用啊。”齐乐从小的人生信条就是想要的东西要牢牢抓住,即使不择手段,因为这样,才可能会有一半的几率得到。与此同时,也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机遇与风险从来正相关。
他太偏激,所以才酿成今日苦果。
岳听蕊听完后,沉默着拿出了一份文件,“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透过玻璃,齐乐看到了离婚协议几个字,“我同意离婚,走程序就好。”
他答应的太快,让岳听蕊准备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探监的时间也快到了,岳听蕊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很不合时宜,甚至有些犯贱,但她真的想问,“齐乐,你......你对我真心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齐乐恍神了片刻,他没想到岳听蕊时至今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看着离婚协议书,眼里藏了很多情绪,但最终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却很冷漠,“岳听蕊,你会爱上你的舞鞋吗?”
是了,人怎么会爱上工具呢?如果齐乐爱她,齐乐又怎么会想着毁掉她?怎么会去贬低她的人格?怎么会抹杀她本来可以熠熠生辉的灵魂?
岳听蕊没忍住哭了出来,真是自甘下贱!到现在还在自取其辱!
齐乐在岳听蕊的哭声中被带出会见室,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酸涩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