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真正开始拍摄的时候,周以约却一点不显得生疏,他仿佛真的融进了席初这个角色里,他的表演自信松弛,有那么几个瞬间,连丁西南都恍惚,那个骄傲恣意的年轻将领好像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军营,沙盘旁。
此时北境一半的将领都聚在这里,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戎狄没能迅速拿下雍州,他们的补给已经坚持不住了,只要扛过这一轮,今年便结束了,百姓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
但此时,气氛却显得紧张,席澜与席初产生了截然相对的分歧。
席澜求稳,依然想以防守为主。
而席初却有其他的想法,戎狄人劣性未除,一年一年,野火烧不尽。
北境却每次都只能被动抵挡,双方实力相当,所以,凭什么?
想要一劳永逸,就要把戎狄打怕,打得他们再也不敢犯我国土,甚至,直接斩草除根。
“狂妄!席初,这些年,你就只学会了莽人做派吗?”席澜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一听席初的想法,就以为席初是被最近的几场顺利迷了眼,“骄兵必败这个道理,我以为你从小就应该知道,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有这个毛病!”
营中这些将领多是看着席初长大的,于是他们一边劝席澜消气,一边劝席初认错。
席初环顾他们,他很年轻,他的眼睛很亮,“虽如今是公事,但容我暂以私情相称,各位叔伯,大家都认为我们只能防守吗?”
这些人都是跟了席澜一辈子的老人了,他们打仗谨慎惯了。一时之间,竟无人应答。
“各位叔伯都和戎狄交战了半生,你们对戎狄的将领很了解,同理,戎狄对我们也很了解,他们知道我们必然会以防为主,他们亦会大军逼近,因为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席初手里移动着沙盘里的双方军队。
“你既然知道——”
“正因如此。”席初手指落在戎狄的大本营处,“这才是釜底抽薪的好时机。”
“你想的倒是简单。”席澜没忍住呛了自己儿子一句,“你能想到的,百年来前辈们想不到吗?但草原广阔,一望无际,战马一到那里便会迷失方向,再加上草原风雪,就算是做了标记也难以寻到。”说着,席澜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年轻的时候,何曾没有与席初一样的想法,为将者,谁愿意总是挨打后反击?寇可来,我为何不可去?
“我知道,可是我们若是有人带路呢?”席初目光灼灼。
“那些俘虏还是降将,你相信他们?”席澜轻嘲道。
“为何不信?为何不行?”席初没管席澜的嘲讽,他反问道。
“荒唐!”席澜的火气又一次被席初激了出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会做的。”席初知道这便是自己说服席澜最好的机会了,“戎狄部族分散,大多都是面和心不和,每年大部落吞并小部落的事情不胜枚举,他们不曾有中原人千年来的忠孝礼义信的教养,也没有把小部族的人当做自己族人的胸怀。”
“所以,靠赌?”席澜眉头紧蹙,要不是席初是他的儿子,他早就把这种不着调的人轰出去了,“席初,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拿人命赌,这个赌注太大了。”
无论是谁,命都只有一条,这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
“父亲,相信我,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席初坚持着。
僵持良久,席澜终是避开了他的眼睛,似是妥协了,“若是有人愿意陪你冒险,就尽管去吧。”
“将军,不可!”
“将军,世子年轻气盛——”
“世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
席初太重要了,不论私情,若是席初有什么不测,北境以后还能交给谁?
席澜举起手,示意大家不必再说。
“谢将军,我必不辱使命。”席初退后,单膝跪地。然后他站起来,“还有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会对父亲说出来。”
等到席初掀帘而出,席澜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向挺直的脊背都弯了方寸。
“将军——”
“雏鹰大了,就得放手让它飞,不然它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飞呢?”席澜似是在说服其他人,但更多的是说服自己。
席初自然不会真的以自己的性命做一场豪赌,他有九成的把握。
他前些天同意互换俘虏的目的就在于此,他安插了许多间谍,其中有中原人也有戎狄人。靠着他们带回来的信息,以及带着鹰隼的斥候的探查回报,再加上戎狄驻扎的地理条件必然靠近水源、草场,离各个部落的距离不会太远等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