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呢?
普通村民们能想明白的道理,细柳村的大户人家没道理想不通。
傍晚的时候,张家老爷就派张扉过来送东西。
“听说颂哥儿今日忙得很,先送些趁手的人来给你使唤。”
送的是家仆。
宴席刚刚结束,满桌的杯盘狼藉,送来的人正是应急。
宁颂没有道理拒绝,先道谢,才拉着张扉问:“我什么时候去与老爷子道谢合适?”
张扉等的就是这个,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祖父说,你先忙你的,等空了再说。”
“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这么客气?”
宁颂拍拍张扉的肩膀:“回去帮我给老爷子说,等这日过了,我去拜访老爷子。”
“好。”
张扉将人留下来,转过头,松了一口气。
别见他此刻淡定自若,事实上,在走之前,老爷子拉着他嘱咐了半个时辰。
对待宁颂的态度既要热情,又不能显得太过谄媚。
既然是旧交,就要将“旧交”这个身份做好,别因小失大,坏了情分。
好在这个任务他完成得很好。
与曾经有过交情的张家相比,吕家的恭贺来得更晚,也更郑重。
来人是吕家当家人的弟弟,也是宗房的二老爷。
对方来的时候,除了带着礼物,还押着之前与宁颂有过过节的吕四儿。
“这小畜生,快来给宁大人道歉。”
吕二老爷呵斥完了吕四儿,转过头来,却是一张笑脸;“往日没有打过交道,可早已经听说了你的名声。”
“成木和我喝酒时,别的都不说,只顾得上夸你。那时候我就知道颂哥儿是个厉害的。”
“真可惜,是相见恨晚。”
吕家早些时候不忿于一心堂联合张家抢了自己的生意,见打不过张家与一心堂,便对宁颂出手。
此刻是来道歉的。
当然,单独的道歉显得尴尬,于是为了环节尴尬,吕二老爷拉出了郑夫子作为话题,想要缓解彼此的气氛。
宁颂没有接话,脸上的笑容亦是淡淡的。
双方寒暄了片刻,吕二老爷脸上的尬笑撑不住了,这才留下了礼物,拖着吕四一起告辞了。
他走后,刘大郎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对着吕二老爷的方向呸了一声。
这一番解气之后,他才问宁颂:“这么对他,没事吧?”
吕家到底是大户,而颂哥儿只是刚考过县试。
“不碍事。”
宁颂想得很清楚,这世界上人这么多,不是哪个人都能做朋友的。
何况,他不喜欢吕家做事的风格。
再说直白些,张家与吕家是对头关系,既然他站了一心堂与张家这一面,就没必要两面都交好。
有时候想要两面都交好,反倒是两面都讨不好。
吕家也不会因为他今日的态度好,以后起了矛盾时就放过他。同理,若他发展得好,哪怕他日日横眉冷对,吕家也能贴上来同他交际。
“你想清楚就好。”
刘大郎点点头。
吕家在宁颂面前碰了壁的事情是小事,但传到了张老爷子面前,却仍然让他乐了一个下午。
作为高兴的结果,在宁颂去张家赴宴时,张老爷子全程拉着宁颂坐他旁边。
“我多想颂哥儿是我的孙子啊!”
张老爷子越看越爱,忍不住仰天长叹。
若是宁颂姓张才好。
要是这样,他也不必担心张家的未来了——不,非但是不担心,还会好好养生,多活几年,看着他们张家崛起。
可惜。
主人热情,客人配合,更没有有心人出来捣乱,一顿专门招待宁颂的晚饭吃得舒心无比。
离开的时候,张老爷子依依不舍地将宁颂送到门口。
“张爷爷留步。”宁颂无奈地说。
一声“张爷爷”,乐得张老爷子眉毛都抖了起来,连说了几声好。
“好好考试,继续考下去。”
离开时,张老爷子塞给了宁颂一个荷包:“既然叫我一声爷爷,这个你就一定要收下。”
说罢,不允许宁颂反对,安排张扉送宁颂回家。
一路上,张扉打趣道:“有了你,爷爷都不愿意看我们了。”
宁颂故意道;“既然如此,我请周先生教你读书。”
“可别!”张扉立刻不敢了。
一路上插诨打科,等回了家,宁颂才有时间打开荷包,看到自己所谓的零花钱。
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细柳村的行程结束,可对于宁颂来说,他成为案首的庆祝活动仍然没有结束。
大雍历一百一十四年,四月三十日,青川县县令宴请所有考中县试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