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派人,你捋出残缺的数目之后,我去找人凑。”
听到这句话,藏书阁师兄满意了,点点头,扔下一句“院长您先忙着”,说罢,就溜了。
院长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只要能将人打发了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等等,如果这麻烦精能想出这方案,恐怕早就想了,如此忽然冒出来,怕是有人在支招。
他们书院,哪里冒出了个鬼才来?
一不小心被院长嘀咕的“鬼才”本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而感到高兴。
相反,因为藏书阁的动工,他失去了日常读书的好地方。
“你先自己在家里学哈。”
藏书阁师兄婉拒了宁颂的继续造访,与此同时,塞给他不少东西作为感谢。
“你回去再看。”
回到家中,宁颂这才发现了这位大方的师兄给了什么好东西——十两银子,和一份典藏版本的《通鉴》。
如今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东西。
虽然被迫干了两日活,宁颂不是没有些许的后悔,可得到这样一份厚礼,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何况,十两银子……
“哦,这个啊,拿着吧。”
神出鬼没的齐景瑜前来给宁颂解惑:“侯师兄是感谢你来着。”
感谢人,就能随随便便塞给人十两银子?
听到宁颂的问话,齐景瑜沉默了片刻。
“你不知道吗?”
什么。
“侯师兄姓侯,如今江南最大的盐商,也姓侯。”
侯师兄虽然穿着普普通通,但却的确是盐商家的公子,而且对于喜欢的人格外大方。
宁颂:“那没事了。”
说着那没事了,宁颂仍然找了机会,还了价值相当的礼物回去。
侯师兄不悦道:“给你银子,是因为想要感谢你,但不知道拿什么感谢。你再把东西送回来,岂不是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宁颂无法,只好将礼物提了回去。
藏书阁无法继续待着,恰好,在一番选课结束后,书院里正式开课,他有了新的可以去的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是给秀才们上课,可请的夫子却一个个恪守尽职,在讲课时,对于备课做得相当充分。
下课之后,还会抽出时间来答疑。
唯独不同的是,在一门课结束之后,夫子从来不会留作业。
“……你们看着找点儿题目做做吧。”
在头一次被询问要做什么功课时,夫子愣了片刻,然后说道。
既然不给学子们留作业,自然也不会主动批改作业,夫子虽然讲课认真,但每次离开时格外洒脱,恨不得没有人找他。
“这怎么办?”
对于没有功课要做这件事,班级中很快就分成了两种派别。
一种兢兢业业,战战兢兢,有一种被师长抛弃的无助感。
另一种,便是放飞派。既然没有,那就不做。
苏期属于前一种,因此,很快就因为焦虑而来找宁颂取经:“怎么办?”
宁颂想了想:“既然想做的话,那就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干吧。”
这位夫子讲的是史论,宁颂就与苏期从讲义里找能当成策论题的内容来,自己串联起来,扩展成文章。
上了两周课,文章就写了两篇。
全都是两个人自己找的资料。
“……你们这不是在没事找事吗?”苏期写文章时,需要找书看,在此之间,遇到了周果。
周果被惊到了,沉默片刻,这才语气复杂地说。
正如《史论》的夫子放飞自我一样,在陆续登场的其他课程之中,学子们逐渐发生了白鹿书院的教学特点。
自由。
正如徐师兄介绍时所说,夫子们不会管你们学不学,怎么学。
夫子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来讲课,讲好课罢了,听与不听,完全是靠学子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徐师兄不是还说了,会有月考吗?”苏期疑惑地问。
连续两次月考不及格,是要劝退的。
比起苏期的不解,宁颂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可是,许多时候,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不一定会去干。”
吸烟不健康,可是仍然有许多人选择去吸。
读书需要努力,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努力。
“人性罢了。”
苏期之前在西山村的私塾中学习,托郑夫子的福,可以说最后能够留下来,意在举业的学子,都是勤奋而自律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人,或者说更加聪明、在举业中取得了更好的成绩的人,到了更好的平台里会开始自我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