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是一尊硕大的孔子像。
孔子像慈眉善目,无声地注视着广场上的学子们,让人无端有着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在这一瞬间,宁颂在西山村待过的私塾,仿佛也与这远在临州的书院之间建立起了某种关联。
开学第一日,学子们来的很快,书院的老师们也没有迟到。
在那位负责通知杂事的师兄点完名之后,就有人带领夫子与学生们一起对着孔子像行礼。
再然后,是学子对着夫子们行礼。
这些都是拜师所必不可少的流程,只不过因为学子与夫子人数多,而没有更加繁琐的仪式。
走完了拜师礼的流程,便是熟悉的院长讲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宁颂第一回见到的白鹿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齐景瑜的外祖父。
对方年纪不小,双鬓斑白,但看上去精神健烁,声音洪亮。
最重要的的是,不啰嗦。
院长从头到尾只简单地介绍了白鹿书院以及对学子们期许,讲完之后,就结束了。
这让所有听惯了长辈长篇大论说教的年轻学子们都颇有些不习惯。
“……就这?”
“白鹿书院果然不一样。”
说第二句话的学子,语气中包含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毕竟是刚入学的新生,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了解,夫子们也没有多少话说,于是,一个看似重要的开学典礼,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不愧是白鹿书院。”
这一句,是褒义。
开学流程走过了,意味着新一届的学子们正式入了学,但初来乍到,还有一系列规矩需要了解。
来为新生讲解的规则的,当然还是那位相当高调的师兄。
“我姓徐,你们叫我徐师兄就好了。”
这位徐师兄虽然性格恶趣味十足,但据说在今年乡试中中了举人,由于明年暂时不打算参加会试,所以接手了他们这群新入门的弟子们。
“各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徐师兄不愧是举人,深谙拉仇恨的真谛,这只是一句话,就吸引了几乎所有新人的目光。
“哦哦,这里有一个看上去昨天睡得很好啊。”
徐师兄将目光投向宁颂,笑嘻嘻地说;“当然啦,一遍就过了三关的,当然睡得好了。”
在这一瞬间,宁颂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身上投注了过来。
那是一种带着好奇、哀怨、嫉妒的复杂目光,复杂到宁颂能感觉自己的背后被盯出了许多洞来。
“徐师兄。”宁颂拧眉,叫了一声。
徐师兄连忙举手:“哎呀不说了,再说我们宁案首生气了。”
“案首”两个字,又一次吸引了同窗们的注视。
宁颂:“……”
您可真行。
大约是注意到自己再不说正经话会被打,徐师兄撩拨完了这两句,终于说起了书院的规矩。
总结下来就这么两条。
一是书院是以读书为第一要务。
二是自主自由。
综合上两条规则,延伸出了书院里的其他一切规定。
因为读书是第一要务,因此书院里每个月都有考核——考核夫子布置下去的任务,考核学业进度。
自主自由,是指学子们的学习方式是自由的。
无论你上不上课,写不写功课,怎么学,何时学,都无人管束。
白鹿书院重视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能坐到这里,大家都是身上有功名的人了,相信大家能够适应这种学习方式,安排好自己的学习时间。”
徐师兄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着饶有兴致,意味悠长地望着在座的各位。
“若是连续有两次月考不及格,是要被劝退的哦。”
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学院劝退,这样的处境与未入学时报名未成功被劝退是不一样的概念。
后者还有县学与府学可以作为选择,而前者,便是无处可去。
因为考试不及格被劝退,便是说出去,也不好听。
学子们显然都了解这一点,在徐师兄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松弛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学院的考试又不是为了为难你们而设置的。”
徐师兄安慰道:“只要你们好好读书,考试都是能过的。”
说着,他拿出了课程表供学子选择。
“还有几门是选修啊,就是爱去不去的课。”
话虽如此,但学子们仍然认真地把几门选修的课程和时间抄写了下来。
想必在短时间内,没人敢由着性子不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