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虽说这伤口看着恐怖,但好歹不是贯通伤,目前尚且能够处理。
话虽如此,但看着创口,吴管家又要忍不住叹息了。
这伤口,这时机,要是再看不出来是卫所武官用的刀,他就枉费自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颂哥儿到底给他救回来了一个什么人?
吴管家心中感叹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办法停下来,他小心与宁颂说道:“需要先消毒。”
听到这句话,宁颂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搬来一坛子烈酒。
这是他考完院试之后,旁人送的礼物。
除此之外,还有人参等一系列保健品。
“要不喊韩姨起来吧。”吴管家建议道。
伤员这样的情况,光是一些成药显然不够,还需要人熬煮汤药和食物,这活除了韩姨无人能干。
“好。”
宁颂深呼吸了一口气,迎着冷风出了门。
片刻之后,韩姨醒了过来,灶房的灯亮起来了。
不久之后,原本就睡得浅的郑夫子也醒了,出门来查探情况。
他在盯着伤员看了一会儿后,被宁颂指使着去清楚院内的血迹。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下着雨,门外的跑动声仍然没有停歇,宁颂不知道外面是否也有人在找着屋内的人。
如果是的话,他亦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一整个晚上,院内几人的心弦都崩得紧紧的,院外一直有动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破门而入。
一直到了天快亮时,门外才安静了。
整个院内无论是吴管家还是宁颂,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一直在用烈酒擦身降热的伤员身上终于降温了。
宁颂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见不如之前那般灼热了,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谢天谢地。
在这一场伤寒就要夺走人性命的时代,对方身上受的这个伤没有不明不白地夺走他的性命。
“颂哥儿,这人怎么办?”
天亮了,见一切安稳渡过,吴管家终于能够将吊在空中的心脏稍稍放下来一些。
但如何处理这个伤员,又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你有办法通知东家吗?”宁颂问,“最好别让别人知道。”
“我想想。”
吴管家听到这句“通知东家”心情又安定了一些。
救这位来历不明的伤员,他一是担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危害了自己的安危。
除此之外嘛,就是怕牵连东家。
听宁颂这么说,他好歹松了口气。能让东家知道,说明这人不是什么仇人,也是可以让东家知晓的人。
吴管家下去想办法了,宁颂又回到了房间里。
掀开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的人醒了过来,见他回来,目光朝他这边移了移。
“我让吴叔去通知了一心堂的东家。”
宁颂看懂了对方眼神中的疑问,解释道。
已知齐景瑜与一心堂关系匪浅,那么这位齐景瑜的师兄,也应当与东家认识。
更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东家还曾经领了请这位凌大人回去的差事。
果然,随着宁颂说出自己的安排,床上的人呼出一口气,放平了呼吸。
这就是应允的意思。
宁颂读出了这个含义,没有再说话,侧坐在了床边。
打量了对方的脸色,宁颂习以为常地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在对方趋于凝滞的表情中,他兀自去拧了帕子,又换了一个回来。
“……”
床上的人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院儿里来了别的人,拉着一辆车。
说是送日常用品,其实里面装了不少药。除此之外,车夫也并不是别人,正是一心堂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大夫。
车门打开,东家从里面跳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就敢往屋里救。”清晨来这么一通,东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该救的人。”
先不说对方与陆大人在一起,是陆大人的朋友,就说既满足是“陆大人朋友”又满足“形貌昳丽”这个条件,他就大致猜到了是谁。
更何况,他看了对方的相貌,乐意救。
“……”
东家首先训的人是宁颂,训完之后,才吩咐吴管家带他去见人。
片刻之后,东家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宁颂招招手。
两人一起走了几步,到了花坛。
“伤势不易挪动,人我没办法带走。要让他在这里再留几日,等情况稳定了,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