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朝他笑了下,转而问祁复,“那日受伤不曾?”
祁复啧啧道:“放心,他们不敢对我动手,他们就是看你温温和和,才会如此胆大,他们若是对我动手,我发起火来,那些人都不是我对手。”
余星只把祁复的话当做宽慰,并未当真。
然而他不知道祁复说得都是真的。
祁复没告诉余星,自己被太后责罚的事,但余星还是从别处得知此事,越发内疚。
祁复会动手打罗江信也是因为自己,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反倒是祁野察觉到他的反常,追问之下才知道原因,便说他会处理,余星信任祁野,闻言放下心来。
数天过去,祁野也没放人的意思,国舅找过太后几次,然而这一回太后也无能为力,她是明白了,祁野就是用这件事警告她,即便她是太后,也不能随意动他的人。
除了国舅府上众人着急外,几个拥护国舅府的五、六品文官同样心急如焚,他们的儿子进了刑部地牢,至今都没被放出来。
然而祁野有意打压太后母族,他们也无计可施,只盼着祁野哪日心情好,将他们可怜的孩子释放。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七,通过三个多月的学习,余星的字迹不像从前那般歪歪扭扭,如今的字迹工工整整,初露锋芒。
岁考当日,小轩和小贵比他还要紧张,两人早早起来笔墨,镇纸,洗笔等等,收拾好后才把余星送去崇文馆。
余星到的时候,崇文馆已经来了不少学子,余星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祁复,和右边靠窗棂的于文俊,两人也朝余星看了过来,不约而合对余星笑了笑。
余星朝二人回以微笑。
于文俊对余星做了个口型,余星看懂了,意思是好好考。
余星便对他做口型:你也是。
于文俊点了点头。
外头敲钟,学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助教,他们分发手中卷轴。
余星用虎头镇纸镇住卷轴,便开始看题,题不多共五题,当看到第一题时余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来就考诗赋,若是贴经或墨义余星还能回答上来,可让他作诗的确是为难他了,作诗内容以雪为题,余星想了许久只能写出一首勉强能看的诗。
“春色寥寥冷风骤,一夜孤雪冻西洲。厚雪浮云擂乡路,城中暮光映雪暖。”
余星看了又看,在白纸上修改了好几遍,但他只能写出这样的七绝。
接下来的几题余星写下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原本就没什么墨水,这一次直接掏得干干净净,直到最后一道时策上,余星终于找回感觉。
最后一题问的是何以解西洲上州之境,食少乏,大雪阻路,田治乎?
余星曾和祁野聊过,就就当时与祁野讨论得来的结论写下来。
一场考核结束,余星便和祁、于二人告别。
于文俊笑道:“圣子,明日我们还能再见。”
余星只以为是在宫里见面,不曾想当晚就被小轩告知,明日一早要和陛下一起祭拜神龙,祈求明年风调雨顺。
余星终于明白于文俊先前说明日见的意思,敢情他早就知道了,而且看祁复的样子估计也知道,就他毫不知情。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和祁野用过早膳。
今日他穿得类似冕服的玄袍,余星已经知道像这种冕服只有帝王才有资格穿,自打他来到禹国,第一次祭祀便是穿得类似冕服,虽然和祁野有些不同,但大抵相似,这放在陈国哪怕是皇后也是想都不敢想,但在禹国他不仅穿了,还在如此隆重的场合!
余星明白他能穿冕服是祁野的意思,不免心里一暖。
他扭头看向祁野,祁野身着玄色大衮冕,明黄下摆,其上五爪金龙,比起余星身上的冕服复杂了不少。
此时的祁野仅仅是站在宣和大殿上,就给人一种王者风范,让人不知觉想要对其臣服,他冷冽的气息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即便是余星,也觉得此时的祁野有些陌生,然而当祁野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看过来时,余星又能从那匆忙一瞥中瞧出些许温柔。
他忍不住想,祁野眼底的温柔,兴许是给自己的,但他又不住告诫自己,不要太过自信,万一自作多情,又会再次受伤。
与祁野相处,他每每都觉得对方很温柔,没有传闻中的冷漠狠戾,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淡淡柔和,亦如此时。
他们一起去神龙庙祭祀神龙,文武百官跟随其后,齐齐跪拜,这一次祁野依旧在余星身前跪下,王施琅跪在一旁,他身后则是于文俊,于文俊跟着师傅念诵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