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祁复会来?”
祁野摩挲少年手背,闻言想了下说:“应该会,不过估计得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余星想了会儿就明白了,他和祁野可以不去给太后请安,但祁复不去不行,就算他要来宣明殿,估计也得等给太后请了安,才会来见他们。
如祁野所说,当天上午祁复和祁昭都没来,反而是王施琅带着于文俊过来了。
于文俊穿着紫色长袍,其上花纹与王施琅衣裳上的绣纹相似,几月不见于文俊又长高不少,身板也结实了,从前与余星差不多高,如今竟是高出了半个头。
于文俊随师父行礼,龙椅上响起天子声音,他才紧随师父起身,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余星身上,这些日子师父交给他不少东西,只是师父始终没告诉他,圣子对于他们禹国究竟意味着什么,师父只说是希望,可这个希望又是什么?
直到他知道通过余星之手做出的香丸和线香,有安神镇静的作用,且效果比经过数次改进的安神汤还要好时。
他想,难道这就是余星的特别之处?
若余星所做的线香和香丸真能帮到禹国男子,以后他们禹国一定会迎来新生机。
他虽在上清观苦修,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线香和香丸只有半月或一月不等的刻期,不同之人时效不同,如此一来,香丸和线香只能暂缓,并不能完全让众人摆脱折磨。
于文俊从小就没受过这份苦痛,但他见过父亲爆发后,双眼通红,尚有一丝理智为了不重伤阿娘,朝阿娘急声大喊:“快走!快走!带着文俊一起走!”
阿娘含着泪,眼睁睁看着父亲因受不了折磨目眦欲裂的抓脸,将脸抓烂,又用头撞木桩,撞地头破血流,为的就是给他和阿娘争取逃跑的时间,等阿娘抱着年幼的自己跑出家门,到最近的医馆找大夫,大夫提着食盒,带着几名医馆雇来的打手上他家。
等他们再回到家,年幼的于文俊便见到瞳孔地震的一幕,他的父亲将家里咂了个七零八碎,等打够了又开始自/残。脸上、身上都是伤,衣袖上更是沾上大片血迹。
父亲双目猩红,疯狂大吼,见他们进来后直直朝他们扑来,小文俊下意思往阿娘怀里躲,阿娘看着瘸腿僵直跑来的丈夫,眼泪一个没忍住哗啦啦倾泻而下,在众人面前哭了起来。
她的丈夫听见哭声不但没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兴奋吼叫,他一吼鼻血顺势而下,流进嘴里也毫无所觉,丝毫觉察不到疼痛。
打手早已准备好,几人联手费了些力才把暴躁的父亲摁在地上,父亲右臂不知何时折了,大夫力气颇大,掰开父亲的嘴灌下安神汤。
父亲吞咽不及糟蹋了不少,好在安神汤药效够强,一炷更香不到,父亲才一脸疲倦的睡了过去。
身边最亲之人经历过,于文俊哪怕体验不到这种折磨,也知道他们的痛苦,当师父找上他,让他好好考虑时,他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余星见到于文俊笑的一脸开怀,他走下台阶,来到于文俊面前,“最近怎么样?”
于文俊恭敬道:“有劳圣子挂心,臣这些日子过得很好。”
余星见他目光澄澈,看着不像说谎,想来估计在上清观过得不错。
余星道:“许久不见,一起走走?”
于文点头应下了,他正要跟师父说一声,一转头就见刚才还在身边的师父,不知何时竟不见了!他环顾四周,没见着师父,再看大殿之上,原本该坐在龙椅上的陛下也不见了。
于文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多半他们是有别的事要谈,便跟着余星出了宣和殿,在应元门前的校场上闲庭信步。
余星问:“最近都在上清观?”
于文俊点头,“对,感觉上次进崇文馆像很久之前 ,圣子在崇文馆学的如何?”
余星:“还可以,你和祁复见过面吗?”
于文俊摇了摇头,“很少,师父近来对我格外严格,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出上清观。”
余星看着他,觉得于文俊变了不少,他和对方闲聊了会儿,于文俊忽然压低声音问:“圣子想一直用这种法子帮他们?”
余星闻言顿了顿,没有立马回答 他认真想了会儿,反问:“你知道别的法子?”
于文俊注视着余星眼眸,少年眸子清澈明亮,眼神中透着坚定,如千里之外的明星,能洞悉自己一切,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曾听师父提起过,自陛下还未登基,师父还不是国师,而是前任国师徒弟时,他们就一直在寻找一个法子,哪怕十年过去,那个法子依旧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