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府是禹国继禹安城之外的第二大繁茂府城,禹都府没设禁宵,因此夜里正北的大道上摆满了摊子;有各色甜点小吃摊,还有卖酒小摊,里面的酒是浊酒,但胜在价格便宜,因此铺子前聚集了不少中年汉子打酒。
除了吃喝的小吃摊,还有卖手串脚环的摊子,摊主基本是好几个小姑娘,她们一面说笑,一面手指灵活地编织手绳。
余星见了心里微动,祁野速度比他还要快,付了碎银,捡了两根红色编绳,小姑娘拿出小剪子剪碎银,祁野已经拉着余星走开,小姑娘没法只能把碎银收起来,称了称重快有半两,顿时瞪大眼!
她们这种手编绳哪里值这么多!一根手绳顶多二十文,摊子里所有手绳加起来堪堪一两银。
几位小姑娘对刚才的两位公子非常感激。余星毫不知情,此时他正被祁野拉去禹都名闻遐迩的大慈寺。
今日有些晚了,大慈寺却没有关门的意思,余星看到一旁的小木门,小门外挂着病坊的木牌,便问:“那是什么?”
“一些生病看不起药堂大夫的人,会来这里的病坊看病,病坊价格比药堂便宜,每日有不少人前来,再则大慈寺内有禹都府仅有的神龙神尊金身,前来之人络绎不绝。”
说话间,一个小沙弥走来,朝着祁野毕恭毕敬行礼,见祁野一直拉着余星,便猜出余星身份,对着余星行了个礼。余星回礼。
祁野问:“主持可在?”
“方丈一直在等陛下,陛下请随小道前去。”
余星不是第一次见出家人,在陈国时他就见过几回。眼前小和尚对祁野和自己态度恭敬,余星猜想对方应该知道他们身份。但他不懂小和尚怎么自称小道,小道不是道长自称吗?
祁野见余星脸露困惑,便道:“在禹国只有佛法高深的出家人才能称和尚,其他人只能叫僧伽或沙门,年纪小的便叫小沙弥,或小沙门。”
余星有些意外,毕在陈国不管僧人如何,他们都统一叫和尚,德高望重的僧人就称一声大师,没想到在禹国只有佛法深厚的僧人,才被叫做和尚。
祁野看出他眼底好奇,问:“和陈国不一样?”
余星点了点头,“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们要去哪?”
他声音很小,凑在祁野耳边,软软糯糯的嗓音只有祁野能听见。
祁野同样低头在他耳边柔声说:“去方丈住的禅院,累了吗?”
余星摇了摇头,“没有,待会儿我要做什么?”
祁野:“什么也不用做,主持知道我来了,不过是想见我一面。”
余星好奇:“你和大慈寺的主持认识?”
祁野:“曾有过一面之缘。”
小沙弥带他们七转八拐,终于来到一僧寮前,小沙弥敲了敲门,道:“师叔,两位公子到了。”
屋里传出洪亮嗓音,“进来。”
小沙弥推开门,将祁野和余星请进屋,这才合上门。
祁野朝坐在高榻上朱颜鹤发的和尚行礼,和尚睁开眼,朝着祁野和余星露出慈祥的微笑。
“老衲见过陛下,陛下这是从襄州回去?”
祁野拉着余星在和尚对面坐下,“正是,正好路过大慈寺便上来看看,一别多年,贵寺依旧,方丈也和从前一般。”
和尚轻轻一笑,“老衲倒是以为陛下变化很大——”
和尚视线落到余星身上,余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和尚慈笑着挪开目光,“国师能找到圣子所在,是天佑我大禹,不过老衲见陛下心里装得不是此事。”
祁野道:“我来贵寺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想为星儿点一盏长明灯,第二则是缘法。”
和尚笑道:“陛下可在酉时六刻点燃长明灯。”
“至于缘法——陛下不必担心,缘法天注定,既是命中注定,便是无人能更改。”
余星在一旁听着,没听明白祁野问的谁的缘法。
祁野朝和尚道了谢,带着余星离开,来到大雄宝殿前,从小沙弥手中接过长明灯,以火绒点燃灯芯,供灯于佛前,跪于蒲团三拜。
一拜愿余星福寿安康。
二拜愿余星万事如意。
三拜愿余星平安喜乐。
余星站在祁野后方,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他朝小沙弥说了声,也请来了一盏长明灯,供于拂前,在祁野身边跪下,虔诚跪拜。
愿祁野平安健康。
愿祁野所爱百姓脱离苦海。
愿与祁野不分离。
燃灯越发明亮,跳跃于眼前。
酉时末,大慈寺内还有香客走动,和一些看病的普通人。祁野带着余星离开大慈寺,他们走下百介长梯,长梯两侧栽满青竹,一路向下延伸,两侧草丛中放着石灯笼,暖光流出,照亮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