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停词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警惕。
可那又能怎么样,昨晚是他哄骗燕希的不是吗?要是被讨厌也是活该。
陆停词眸光发暗,默默为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回道:“现在刚过下午三点。”
“三点?”
燕希眉心一跳,哪怕自己喉咙痛得跟冒烟似的,但还是没了喝水的心。
今天除开例会,光是客户会议就有两个啊!
虽然知道现在的气氛和关系不合时宜,既是微妙又是可怕,可工作在前,他还是艰难地坐起了身,厚着脸皮问:“你能不能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就在浴室里……”
没曾想,陆停词早已经把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燕希打开手机,就看见界面跳出了好几条不重复的讯息和未接来电。
看到这哗啦啦如流水般奔腾的消息,燕希一下有些失了语。
这怎么和高中上课请假一样,哪怕只请半天,回学校桌面上就全都是要写的作业卷子。
现在工作了也这样……
“燕总,其实你的秘书前不久有打电话过来,但那时候你还在睡觉……我就擅自说了你在休息,不方便。”
“……”
交代完,陆停词发现燕希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缕少见的烦躁后,就像做了错事的大狗般耷拉下脑袋,忧虑自己的擅作主张是不是让燕希不悦了。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说你还在休息的话就不打扰你了,不是急事。”
然后就听“啪叽”一声。
燕希直接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说:“那就好了。既然没事的话,那我还不如安详的继续躺着……反正现在回去上班也来不及了。”
陆停词:“……”
*
房间重新陷入一阵缄默。
燕希的房子一向静音很好,又坐落在城中别墅区,与城市噪音基本绝缘。
哪怕此时安静得掉针可闻,燕希的脑袋却是止不住的杂乱。
在这沉默的空隙,他眯着眼细思了会儿,便回忆起昨晚……陆停词对自己近乎是恳求的“邀请”
而他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惊愕、愣怔,还是手足无措?
可无论怎么样,他竟然真的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燕希在那时候确实度过了“美好”的夜晚,可隔天醒来后却一点也不美好。
他现在像极了想穿裤子跑人的负心汉。
“嘶……”
可能是想法不道德,燕希的太阳穴猛地钻心疼起来。
陆停词眉宇不可遏制一松,将准备好的流食和水一并递到燕希面前,低声说:“无论怎么样……燕总,先点饭吧。阿姨煮了菜泥粥。”
“你早些时候烧得有点重,虽然现在已经降下来了,但还在三十八,等吃完饭我们再吃退烧药,然后你休息睡一觉就好了,可以吗?”
燕希眉眼一沉。
他可记得。陆停词昨晚上就是一口一个“好不好”、“可不可以”,才将自己哄骗住,答应了一个又一个大胆僭越的行为。
而陆停词他表面上像在央求得到同意,但那时候他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没停的意思!
但事到如今,病弱如燕希,他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陆停词先是看着他将温水喝完,然后再见他像只不饿的小兔子,抱着碗,龟速进食。
吃饭的空隙中,可能是尴尬吧,反正俩人可谓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直到燕希埋头苦干菜泥粥时,一时没注意,让一点米汁从嘴角流出。
他下意识用指腹揩掉,倒是将几根手指给弄脏。
燕希只好道:“咳,你能给我一张纸吗?”
“……房间里的纸巾好像昨晚用完了。”
沉默。
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识时的燕希,耳尖顿时烧得又红又烫。
这说归说,怎么突然开起了车啊!
他不需要再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啊喂。
或许陆停词也察觉到自己言语的不妥,让燕希感到难堪厌恶,他快步从浴室里拿了条干净毛巾给他。
“抱歉……”
燕希自己快没脸见人了,他敷衍地擦了擦嘴和手,强行镇定:“不用抱歉,既然发生了就是事实……”
却没想,陆停词指的是把他弄发烧的事。
“当时房间窗户开着,明明还在下雨,我不该直接做的。那时候我可能也有点发烧了,但我还是……”
“对不起燕总,让你发烧难受。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看他一连串的忏悔,越说越把燕希的脸给说得烧了起来,他干脆抓住了男人的衣袂,才让他停止了略微执拗的检讨。
燕希清咳了声,说:“好了,我其实本来就有点感冒。不怪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