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情绪地嗯了声:“她很久没回来住了。”
“哦。”庄雾跟他不熟,实在不擅长找话题寒暄,见他往门里探了眼,又问:“还有事吗?”
梁季桉沉默半晌,只说了句:“见到雎静,让她给我回电话。”
电梯门开了又关,那道身影像缕风,败兴而归,消失在反光镜面后。
庄雾看着红色数字往上跳了一层,若有所思。
随后,她返回客厅,重新提了那袋垃圾出来,下楼丢掉后,坐进车里,刚才没打通的电话此刻回了过来。
接通后,庄雾直截了当地问:“你没在家吗?”
“在我爸妈家。”雎静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刚才在花园帮我爸捯饬呢,怎么了?”
庄雾松了口气,说:“我在你家门口,你这段时间都没回家住吗?”
“额……差不多吧。”雎静又开始支支吾吾,“你别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看他们不是去玩了,你跟着多运动——”
庄雾静静打断她:“梁季桉在找你。”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说完这一句那端顿时噤声,她更加确信眼下跟梁季桉有关。
“你碰见他了?”雎静声音有点紧张。
庄雾抿了下唇,视线从空荡荡的挡风玻璃望出去,淡声道:“他现在在我面前。”
雎静匆忙道:“我靠,我挂了。”
“他听见你声音了。”
雎静语速飞快地说:“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哪儿!”
庄雾缄默三秒,了然于心:“原来你在躲他啊。”
“……”
良久后,雎静总算反应过来:“好你个庄雾,套我话是吧。”
“我刚才上楼碰到他了。”庄雾故意停顿了下,语气平静地说:“如果你想我再上去找他……”
“别!”雎静无语了一阵,终于妥协,报了个咖啡厅地址,就在飞盘俱乐部旁边,说完待会儿见,匆匆挂了电话。
下午五点,咖啡厅人不多,光线通透,洁净的落地玻璃外有颗香樟树,枝叶繁茂,并未受秋天着墨,叶片比夏日还要青绿。
庄雾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服务生礼貌上前,她点了杯咖啡,一杯柠檬水和一小块芝士蛋糕。咖啡端上来时,伴随清脆的推门声,雎静原地环视一圈,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我缓缓。”雎静端起咖啡抿了口,一只手在脸侧煽风。
庄雾把蛋糕推到她面前,目光打量了一圈,见人毫发无损,暗自松了口气:“为什么不回家?”
雎静放下杯子,挖着甜品边角,随口敷衍:“你不都知道了嘛。”
庄雾一时没接话,靠在椅背上,抬眸静静睨她。
目光对上,错开,再对视。雎静先败下阵来,眉心皱了下:“别这么看我,你不知道你这双眼睛多有杀伤力啊。”
庄雾视线没移开:“还是因为半夜装修的事?”
雎静摇头,尝了口蛋糕,垂着眼,含糊不清地坦白:“我把人给睡了。”
庄雾没听清:“什么?”
话起了头再开口,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雎静放下勺子,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把梁季桉给睡了,还不止一次。”
服务生端着托盘路过,闻言,身形一斜,差点酿成错。他忍不住回头,眼神异样地看她们一眼,庄雾视线冷淡地堵回去。
雎静手肘支在桌面上,抬起手掌,窘迫地挡在脸侧,“看屁啊。”
庄雾思忖片刻,试探性地问:“是那晚从酒吧回去?”
雎静闷闷不乐地嗯了声:“鬼迷心窍了,纯良少女静静被妖精脸迷惑了。”
庄雾表情一言难尽:“……”
“不过,你还别说。”雎静端起杯子,愤愤然地抿了口,蓦地回味起什么,稍稍眯起眼笑,“梁季桉这人吧,看着是座冰山,是个烦人事儿精,其实他床技还不——”
庄雾倏然间抬手,捂上她的嘴。
下一秒,服务生再次默默路过。
雎静:“……”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庄雾轻咳了下,有点不解:“既然你说过不止一次,证明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为什么现在又要躲人?”
听到这话,雎静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天深更半夜出去买套,碰见沈放那个王八蛋站在我家楼下,还醉醺醺地过来抱我,梁季桉就和他打了一架。”
这复杂程度,庄雾更无语了:“……”
“我知道很狗血。”雎静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们成天找我,可我现在谁也不想见,一个事儿精,一个神经病,换谁谁受得了?”
庄雾消化掉可怕的信息量,问她:“那你就打算这么躲下去?”
雎静挖了勺蛋糕,递到嘴边,又赶忙放下,“我在家住得挺舒服啊,体重直线上升,不能再吃甜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