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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庄雾从公寓床上醒来。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不影响回笼觉,可脑袋里像塞了泡泡纸,闭眼,爆一个,皱眉,爆一个,按压太阳穴,噼里啪啦连环爆。她干脆盯着天花板发呆,多躺了半个小时。
好在是周六,雎静很贴心,十一点多才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坏情绪早已随酒精挥发,庄雾慢吞吞地回答,就着雎静的声音醒神。挂完电话,她把屏幕举在脸上方,翻看消息。
周末没有工作需要对接,最新推送来自时装周的新资讯,再往下……
庄雾视线一怔,突然发现微信列表多出一个人。
单字程,头像很暗,她没仔细看,直接点进对话框。
最新两条回复时间在晚上的十二点半。
程:【知道。】
程:【喝酒了?】
毫无关联的两句话,再往上看,是一条长达五秒的语音。
她发的。
……
庄雾庆幸自己没喝断片,很快记起昨晚临走前,她好像随手添加了章然大学室友的微信。
她找到章然的名字,看到他问加了没,从推过的名片点进去,信息果然一致,心总算落地。
幸好,不是随便加了乱七八糟的陌生人。
庄雾放下手机,舒了口气,头痛缓解大半,脑袋还有点木木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捏捏僵硬的脖颈,顺手点开那条语音。从对方随意的回复来看,她应该没讲什么惊世骇俗的酒话。
几乎是播放的瞬间,鸡皮疙瘩不打招呼,铺起密密一层。
还不如无逻辑的酒话……
蜂蜜奶油芝士巧克力,好似所有甜腻混压一通,汹涌地灌进耳道。庄雾丢开手机,被子扯过头顶,试图屏住呼吸,闷死自己。
她的酒量时好时坏,平时有朋友同事照料,也不至于在生人面前出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趁醉装疯的本事。
门铃声响起时,庄雾都还以为是尴尬想死的心敲来警钟,恍惚好一阵,才磨磨蹭蹭去开门。
房门打开,邻居老太太牵狗站在门外,小狗扑上来闻了一圈,没找到供它撕咬的裙摆,干脆扒拉着庄雾的拖鞋,口水渍沾了一圈。
“汪汪,别咬姐姐的拖鞋。”老太太递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笑着说刚刚在小区门口遇见卖酒酿的小商贩,这家味道最好,只是时间比较随心,经常碰不到。
祸害人的字眼……
庄雾抿唇,心情难以言喻。她笑着接过来道谢,又返回去给小狗拿了几盒罐头。
关上门,庄雾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别过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她煮了点粥,胡乱应付早午饭,还倒了新鲜酒酿进去,自暴自弃。填饱肚子后,进浴室洗澡,昨晚的衣服酒味浓郁,庄雾泄愤似的,多丢进去两颗清新凝露,洗衣机完成工作后,又无情丢进烘干机。
能做的事有限,庄雾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回卧室拿手机。
其实,她只是有点窘迫,但还没到崩溃得不行的程度。陌生人之间自带界限感,这时好处就凸现出来了。
他叫什么来着?
庄雾返回章然的聊天框,确认两遍后,认命地打开新好友的对话框,敲敲打打,最后艰难拼凑出一句:【抱歉,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生硬的转移,蹩脚的借口。
庄雾默默替语言表达艺术老师哀叹。
消息还未发送,屏幕上方突然跳出来电,庄雾手一滑,右边瞬间多出一条发送成功的消息。
她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有点烦躁地点了挂断。
烘干机运作完毕,在阳台响起滴滴声,持续十秒钟后,无人光临又自动安静。
屏幕跳转回聊天框,对面的人回复很快,也很直接:【在开车,方便通话吗?】
庄雾想了想,回他:【可以】
消息刚发出去五秒不到,那边就打来语音通话。她点了接听,手机贴在耳边,有些局促地说了句,你好。
“庄雾?”程则逾在那端确认。
“是我。”
接下来,又像是信号不佳,陷入漫长的沉默,半天才换来一声嗯。
程则逾平静地说起明天的行程安排,没有提到昨晚的尴尬对话,这让庄雾默默松了口气。对方语调沉而干净:“从忪陵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我们可以上午出发。”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会开车吗?”
庄雾以为要换着开,老实回答:“会,但是回国后,驾照还没来得及去换,不能上路。”
程则逾慢悠悠地说:“我只是随口一问,有我在,用不到你。”
庄雾:“……”
程则逾:“还有什么问题吗?”
庄雾想了想:“只有我们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