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华站在讲台上,和蔼不复,严肃的面容上,渐渐冒出一股杀气。
温楚被同桌偷偷伸出的爪子拽了拽校服下摆,一阵心虚的茫然过后,她盯着黑板上老朱的杰作,心中突然顿悟。
“糟了,这个电路图,好像是、上一题的……”
朱德华在台上冷笑道:“我讲到这儿了吗?”
老朱已然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咆哮:“给我站出去!!!”
温楚假惺惺的抱起了物理试卷,
主动站到了教室外面的长廊上。
嘉礼学校是Y城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学费高昂,建筑漂亮。
此刻她站在教学楼C栋顶楼的长廊上,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嘉礼最漂亮的地标性景观——相思湖。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湖面熠熠生辉,就像一颗镶嵌在校园里的明珠,岸边草地茵茵,花团锦簇。
温楚正沉浸在这曼妙的湖光塔影中,隔壁班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听声音应该还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
“这个题的意思是让你们给生僻字标读音,因为试卷没有印刷清楚,个别同学就钻了空子!”
“就比如这个一张一翕,不认识最后这个字没关系,但你给这个成语中的一标上了读音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你在教我识数吗?!”
隔壁教室里无人敢发出声音,温楚听着这位年轻女士崩溃而绝望的怒吼,起初也忍着不笑。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外面站着之后,嘴角咧开了一个很是嚣张的弧度。
“给我站出去!”
温楚打了个哆嗦,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看到隔壁班的教室门被人推开,一个染着灰蓝色头发的男生甚是自然的走了出来。
少年的发色在这所管理严格的私校里算得上是独具一帜,好在理的干净清爽。
他身形瘦高,但宽大的校服难掩气场。
从温楚的角度看过去,那侧脸利落的下颌线条和高挺的鼻梁,配上这宽肩长腿,无一不让她暗暗感叹——
“咦,还是个有姿色的文盲。”
少年散漫慵懒的依靠在教室的外墙上,脑袋上方正是二班的光荣榜。
此情此景,墙上粘着的那朵大红花与他灰蓝色的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Hi~?”
温楚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摆了摆,对这位同被罚站的难友抱之以友好一笑。
文盲转过头来,温楚这才看清了这位哥的长相。
生的剑眉星目,但神情漠然,下眼睑微微上挑的眼型自带一股不太好惹的气场。
他眼神冷冰冰的,额前偶有几根快褪成白色的头发被风吹起,整个人散漫的站在落霞里的余光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他只看了一眼温楚,大概是从来没有在“落难”的时刻被女孩搭讪过,很是高贵冷艳的别过了头。
温楚沉浸在即将搞一波大事情的兴奋里,也没有把这段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
“粘结实了吗?”
“结实的很,保证明天一早,政教处的领导要把办公地点搬到厕所里来,嘿嘿嘿。”
……
晚上十点半,距离晚自习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
这个点儿的校园里,除了偶尔在草丛里聒噪几声的蟋蟀,和流窜于各个教学楼监控死角的鬼鬼祟祟的两个小女生,几乎不见其他会喘气的生物。
温楚和陆谨言,俩人大晚上的穿着戴帽子的灰色防晒服,裹得像两个恐怖分子。
一个拿着宣传海报,一个拿着一卷花色十分骚气的胶带。
在四处踩点流窜作案后,拿着最后一张彩虹宣言,准备张贴在学校最豪华的公共洗手间门厅处,即将结束这场蓄谋已久的抗议行动。
“怎么一股烟味?”
“不会有人吧?”
“这么晚了,可能路过的人抽的。”
“温楚,你站门口放风,我来贴。”
说这话的人是温楚的同班同学陆谨言,嘉礼学校耕读文学社的资深成员,也是温楚来到嘉礼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温楚这个人一向是百无禁忌,对各种新鲜事物接纳的很快。
在得知陆谨言与众不同的取向后,并没有产生什么偏见。
她倒是羡慕陆瑾言,敢于坦坦荡荡的做自己。
不像她,打小喜欢文学,喜欢电影,却被秉持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老母亲温清梅女士威逼利诱,选了理科。
好在,母亲对她交友方面并不做过多干涉。
温楚也一向比较讲义气,所以在来了嘉礼之后很快就认识了很多朋友。
她对嘉礼的老师和同学印象都很好,许是顶级私高的缘故,这里的同学大多是彬彬有礼的各种二代,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相处起来也令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