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久还是忍不住好奇:“不过,你们会怎么惩罚她?”
司阑自动忽略了自己刚才放出神力对谷槐的压制影响,说:“她自己会惩罚自己。”
“啊?”
司阑:“谷槐虽是瑞兽,但与其他瑞兽不同,不像江安那样没脑子。”
“……这样说安安不好吧。”
“没事,她听不出来。”司阑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自觉,而是道,“谷槐诞生时间久,经历了许多事,心思深,以后要是你跟她要有什么必要接触,一定要告诉我。”
连久怔了下:“这么严重吗?”
她知道谷槐确实有些看不透的心思,但没想到被司阑这么看重。
这一刻,连久忽然想起那天谷槐初到浮玉山时,司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为难你了吗”。
当时连久还想,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现在倒是觉得有些端倪了。
她点点头:“知道了。”
这保镖还挺称职。
“去休息吧。”连久看他脸色还没恢复好,“怎么看着又像是病恹恹的样子。”
司阑莞尔:“是不是不胖了?”
“这是重点吗!”连久瞪他一眼,又拿了一颗糖递给他,“回头就给你补回来。”
司阑笑意更甚,接过糖:“今天的糖比以前的要甜一点。”
“可能因为你低血糖了。”连久推着他,“赶紧回房。”
累了一天,连久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也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闹钟吵醒的,她特意调的,为了给万娆做饭,刚生产完吃的东西马虎不得。
但她一出门就被门口的影子给吓了一跳。
“谷槐?”
“嗯。”谷槐戴上了自己的小草帽,抬起头来,“园长,我要回昆仑山了。”
连久想起司阑说谷槐会自己惩罚自己的话,沉默下来。
“万娆和辛商会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接他们。”谷槐说,“该留下的药草我都交给白泽了。”
连久:“嗯。”
司阑说自己和谷槐单独待在一起要叫他,现在这一墙之隔,好像没有叫的必要。
谷槐见园长似乎有些走神,抿抿唇道:“我是来跟您道别的,也是来跟您说抱歉的。”
连久轻轻皱眉:“道歉?”
谷槐笑了笑,将自己的小草帽摘下来,捧在手心里:“这次白罴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是我故意的。”
连久倏忽抬眼。
“这件事等她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告诉她们。”谷槐说,“到时候我认打认罚。”
“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谷槐看着她,“我想再多看看。”
“谁?”
“去门口聊吧。”谷槐转身,“就当做是送我出去。”
见连久迟疑,谷槐扭头看向司阑房间的方向,笑道:“他听着的,放心吧,只到校门口。”
连久这才跟她一起出去。
谷槐边走边问:“园长听说过药兽和神农的故事吗?”
“神农尝百草。”连久点头。
这些事在神话书里看过,但她没有那么八卦,所以也没有去过问别人的过去。
“我当初跟神农,就跟现在的您和白泽一样。”谷槐轻声说,“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追随他的,只不过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那时候妖神们还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基本都是各过各的,化形的也没那么多,我一只兽没有任何归属之地,只能成天在山野之间转来转去,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没有用任何异样的眼光看我,带着我走了很多地方,给了我一个归属之地,说来也是好笑,我一只妖兽,也能被人称作是家人。”
“他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照顾和温情,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以天地和彼此作伴,太阳高照他给我遮阳,倾盆大雨他给我挡雨,每天都是如此,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每次他吃到毒草我就给他解毒,他碰到甜果会第一个递到我面前,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谷槐将自己的草帽抬起来转了一圈,扬起笑道,“这就是他当初送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连久还在疑惑,这么多年了,一顶草帽居然能保存到现在?
而且还是在妖神们都沉睡了这么久以后。
但下一瞬,那顶草帽就消失了,谷槐的手里空空如也,她说:“但是他死了。”
连久一怔。
谷槐眼睫颤了颤:“那顶帽子也在我沉睡后的不知道哪一年,风化成土,不管障眼法瞒得过多少人,始终都是假的。”
她说:“我每晚都会梦到他,梦到他死在我面前,在血腥的战场上。”
连久心底微跳。
“他是帝王,心怀天下苍生,独独却没有他自己,他让我救其他人,等我再回头时,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