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曲?
为什么是最后一曲?
“你们最后一次演奏是什么时候?”甄巧握紧拳头,掌心渗出汗。
“很久很久以后了,”莫向晚思考着,好像回忆于他变得很费力,“我失去记忆的前一天。”
甄巧震惊地瞪大双眼。
“那天为了庆祝你选上院士,我们特意在家里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派对,你一进门,我们就给你演奏了。”讲着讲着,莫向晚的嘴角浮现出了怀念的笑意。
甄巧已经不在乎自己当上院士了,虽然她听到这个头衔也很震惊,不过荒谬的事太多太多,也不缺这一件——
她只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真的是最后一曲。
说不定在听到并看到他们合作一曲《一步之遥》,就能想起从那一天起之后的事情了。
莫向晚也突然反应过来了,欣喜地问:“怎么,你对这事儿有印象?”
甄巧摇摇头。这也是实话,因为她连严笑拉小提琴的样子都没印象。
但是:“严笑跟我说,如果忘记了什么事情,可以找她和你合奏一曲,兴许就想起来了。”
“她说的?什么时候?”莫向晚困惑歪头。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很远很远的未来。”远到那些话只剩下冷冰冰的文字,别无其它。
她实在不敢相信,一切谜题的解决方法竟然这么简单,又这么具有艺术性。
莫向晚很激动:“说不定这真是个锚点。”
不过,另一个难题又来了。
“她会配合我们吗?”
“放心吧,我和她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最知道怎么忽悠她。”莫向晚胸有成竹。
“现在的她会拉这首?”
“你太小看梅赛的含金量了。”莫向晚笑得很神秘,让她想起了那杯莫吉托。
他的笑容好像莫吉托,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很像莫吉托;难怪看到那杯黄绿森林,就会想到他。
肖邦的夜曲切换为了另一首迪斯科。
Le Temps又吵闹起来了。
**
莫向晚果然没有食言,那个性格臭到极致的严笑真的同意配合演出了。
一周后,他们就练好了。
因为要尽可能还原当时的场景,他们将演奏地点定在了学生活动中心的大琴房。
大琴房很少对外开放,因为里面有一架价值两百万的施坦威,据说莫向晚花了不少钱才租了一个小时。
甄巧曾试图和他平摊租金,想一人一半,却被莫向晚拒绝了。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也是我的钱。”
甄巧竟无法反驳。
而且,这首《一步之遥》将只演奏给甄巧一人听。
梅赛和肖赛的高手强强联合,免费给一个人表演,甄巧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只能默默感恩戴德。
他们三人走进琴房,严笑背着她陈旧的小提琴包,另两人两手空空。
看到那架高贵的施坦威钢琴时,严笑眼皮都没动一下,富二代对此见怪不怪。
与此相反,莫向晚倒颇为兴奋,还没开始弹,现在钢琴附近左走右走,左看右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严笑拿出小提琴,在弓上来回摸了几遍松香后,开始调音。
莫向晚拉起钢琴盖,弹了几个键,配合她调音。
甄巧素来对音乐一窍不通,听不出好坏钢琴的区别来,只觉得这架施坦威的音色比莫向晚家里那架音色清亮不少。
虽然只是调音,严笑已经充满专业范了,让人一看便肃然起敬。
钢琴倒不用调音,莫向晚已经坐在琴凳上,默默看着自己的演出搭档。
空气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在严笑和莫向晚都面无表情的情况下。
莫向晚开口了。
“传说西方音乐史有个诅咒,贝多芬之后的作曲家写完第九交响曲就会死掉,比如骂了、舒伯特、德沃夏克等等,就说是贝多芬的鬼混作祟——除了一个人。”
严笑颇感兴趣,抬起头看向他:“谁?”
“肖斯塔克维奇。”
“真的?”
“真的,因为他是苏联人*。”
安静了三秒钟后。
严笑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月牙。
从未笑过的冷面美女竟然笑了。
不可思议。
甄巧并不知道这究竟哪里好笑,于是觉得十分好笑。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莫向晚是如何动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的。
甄巧心里是佩服的,毕竟她一秒都不想和严笑独处。
“那我们开始吧。”莫向晚冲严笑点点头,又冲甄巧眨眨眼。
“期待。”甄巧确实期待。
严笑看看她,眼神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甄巧不明所以。
良久之后,严笑微微颔首,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日子不多了,言语有些过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