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凝喟叹似的说了一句,轻轻蹭着他的胸口,“但你也说了,我这身子只靠自己硬捱,不是办法。与其熬上个十年八载的,倒不如乖乖听了你的话,也好快些拔了这病根。”
她笑着说罢,抬手往他面前一伸,“喏,给我吧。”
宴清霜见她这般主动地提喝药,不免有些诧异,一时分辨不出她是否仍在赌气,动作便迟疑了一下。
但她接过药瓶后并未有任何犹豫,当真拔了塞子,乖乖仰头喝得一滴不剩。
雪初凝瞧见他的神情,不禁笑出了声:“怎么,见我这么听话,不习惯了?”
宴清霜收起药瓶,如实道:“的确有些意外,你……”
话未说完,樱红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
诱人的猫儿缠上他,险些将他扑倒,唇舌勾着他的神思,也乱了他的心。
品尝到的清甜中带着微涩的苦,也是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苦涩散尽,心中的弦终于绷断。
方才映在眼中的莹白挥之不去,宴清霜不知不觉有了回应,无意识地抱紧了她,温柔又谨慎地加深了这个吻。
左右已经同她说开了,无论她最终是何决断,他也都无需再继续故作疏离。
宴清霜心想,他的修行果真未到火候,定力还是远远不够,只觉这织金罗衣甚是碍眼,恨不能立刻撕烂扯碎,彻底剥个干净。
可他终归没有放任自己的欲.望。
雪初凝许久才松开他,与他额头相抵,轻喘道:“宴师兄还是这么好骗,若是讨不到甜头,我又怎会乖乖听话?”
这个小骗子,又来作弄人。
他也是色令智昏,糊涂了,才又叫她得了逞。
宴清霜目光沉沉看着她,手上倏地用力,重重吻住了她。
他这一次毫无温柔可言,好似在惩罚她的顽皮。
感受到他的主动,雪初凝讶然睁大了眼睛,只觉唇瓣微麻,不多时便有些招架不住。
而这时,她却蓦地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呼救声。
她轻轻抵在他身前,止了他的动作,侧耳细细一听,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宴清霜也同时听到了那个声音,眼神顿时变得冷冽。
“是那个姓柳的书呆子。”雪初凝疑惑蹙眉,“许是遇上麻烦了,我去看看他。”
宴清霜却没有放她离开,依旧一言不发,牢牢禁锢着她的身子。
雪初凝瞧见他眼中稍纵即逝的神色,心中了然,也知他好容易动情,自己却在这节骨眼儿上抽身而去,他定是不高兴了。
但她放话要护那柳书生周全在先,这几日又颇得他照顾,此时只得好言哄道:“那书呆子毕竟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算与我有这一分半点的交情,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见宴清霜仍是无动于衷,便捧起他的脸揉了揉,又故意扯起他的唇角,“乖,别这么小气嘛,我就去看一眼,回来再继续陪你。”
说罢,她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等等。”宴清霜连忙跟过去捉住她的手。
见她回过身来,他不大自然地皱起眉,抬手替她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襟,又将她鬓间的那支海棠簪子扶正,才道:“我同你一起去。”
雪初凝忍笑看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便匆匆赶去那柳息的住处。
*
就在片刻之前,柳息睡至夜半忽觉口渴,便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倒水。
谁知这时,原本放下的支摘窗突然大开,随即一抹红影窜了进来。
那人的动作极其轻巧,加之夜里昏黑,他已然睡下便也不曾点灯,根本没有发觉有人闯入。
只道今夜风声太急,竟将窗子吹成了这样。
柳息端着茶水走到窗边,原打算将窗户重新合上。
可他还未站定,便发觉颈间一凉,借着外面高悬的华灯一看,才看出那竟是一柄银晃晃的匕首!
他本就生性怯懦,受此惊吓当即大叫出声,手中的杯盏也应声而落。
“给我老实点儿!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只她身上血气太重,柳息吓得险些晕厥过去,连忙求饶:“姑娘饶命啊!小生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这是为何啊?”
“闭嘴!”那女子低叱道。
柳息连忙咽了声儿,一动不敢动,生怕那姑娘的刀尖一歪便割破自己的喉咙。
但此时正值夜半,四下寂静无声,他们方才的动静着实大了些,惹得邻近的几个房客颇有不满。
便有人披了外衣过来敲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摔摔打打的?有事等天亮了说,再这么吵下去,让老板娘把你轰出去!”
匕首还抵在柳息的脖子上,他无法过去开门,只得依照那女子的吩咐说道:“都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实在抱歉,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