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够听命于特定的指令,只不知沈赤亭对他们做了什么,又是以何种手段操控这些死士的行动。
如今再看,太玄宗先前四处抓捕中毒的凡人,多半是将他们当作了培养死士的试验品。
沈赤亭显然是成功了。
然狾人数量广众,尚不知晓其中有多少被炼成了死士。
此举若成规模,无论于哪一家宗门而言,都将是弥天大祸。
密信不多时便自行消去,雪初凝秀眉紧锁,怒道:“好一个沈赤亭,原来打的这般主意。祸害了琉璃净世还不够,居然妄图将整个上清界都据为己有!”
相比之下,琅寒倒是淡定许多,事不关己似的饮了一口酒。
“沈赤亭高坐仙门魁首之位,不过是凭借太玄宗一家独大,享有无尽资源。实则,他的修为皆是靠仙丹法宝堆砌而成,若论天赋实力,只怕他连言知明那老东西也远远不及。”
“这件事,但凡上清界有些年岁的修士都曾知晓。沈赤亭好面子,不堪受旁人白眼,便只想急功近利。”
“虽说后来如愿以偿,再无人敢轻视于他,但此举可谓是不遗余力,自断退路。玄穹山经他这么一折腾,损了根基不说,造化之力也几遭反噬,以致耗费的灵气一去不返。”
“他现下亟需飞升,以破天人五衰之死局,只会比当年更加不择手段。”
这个说法倒是与宴清霜所言无差。
玄穹山如今徒有其表,沈赤亭三年前强拘了琉璃净世弟子的元神,也不过勉强填补内里亏空,不至于让太玄宗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仙山。
可飞升所需灵气数量之巨,足以供养一方灵泽大川近千年而不竭。
饶是那四百弟子的元神再如何强韧,至多也不过仅有化神期的修为,如何能撑得起沈赤亭的熊熊野心。
雪初凝强压下心头的愤恨,抬眼看向琅寒:“沈赤亭大肆攫取灵气,摆明了只为自己飞升,不顾旁人死活。师父既然知晓此事,怎的一点儿也不见您心急?”
“急也无用,姓沈的筹谋多年,必不会轻易罢手。”
她轻嗤道:“我看您就是打算袖手旁观,等着宴师兄去跟他们同归于尽。”
琅寒依旧轻飘飘地说:“激将法也无用,你的宴师兄虽说也算我的师侄,但我这人人情淡薄,与他实在没什么交情。先前之所以会帮他,不过是看在你和我大师兄的面子上。”
“我如今心愿未完,若是为了救他而送命,未免也太不值当。”
他的话音一顿,忽而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若是师姐愿意回心转意接纳我,说不定我会考虑帮那小子一把。”他凑到雪初凝跟前,微一挑眉,“你觉着如何,可愿助我达成所愿?”
雪初凝乜斜着他,半晌,面无表情地道:“你完了,我这就让阿娘赶你出谷。”
说罢,她起身便走。
“哎哎,开个玩笑,莫当真。”
琅寒急忙唤住她,折扇一抬,将她按回石凳,“再说了,别看你那宴师兄依然是个化神期,但他修炼禁术颇得成效,如今的修为,恐怕连我都望尘莫及,境界于他已无任何意义。他身负血海深仇,也未必愿意旁人插手。”
雪初凝并未见识过梵天轮回印真正的实力,但也能感觉到宴清霜体内的灵海,已是她无力探究的深邃。
居然是比师父还要深厚的修为么……那岂不是已成半步飞升之境了?
可师父不知,宴清霜现下已然犯忌,这些由禁术提升的修为只会逐渐流失。
也不晓得一月之后,他又会如何应对。
难不成还有补救之法?
雪初凝垂下头,神情瞧着颇有些郁郁寡欢。琅寒正欲出言安慰,却见她蓦地抬头,狐疑地盯着他:“师父怎会知晓禁术之事?”
琅寒冷笑一声:“他爹是我大师兄,想当初我们师兄妹三人那可是无话不谈,区区禁术,我怎就不能知晓?”
说罢又叹道:“只可惜我师兄陨落时,那孩子甚至尚未化神。琉璃净世又从不与外宗相交,当年若非那场惊世地动,旁人怕是连他们出了事都不曾知晓。也是难为他了。”
“现下说这些又有何用。”
雪初凝撇撇嘴,搭着眼睫,“我只想知道,宴师兄此去凶多吉少,师父当真不管?”
琅寒沉默抬眼,看了她许久,喟叹道:“看来你当真是不懂那禁术究竟有多可怕。轮回之力,足以扭转乾坤,届时业火燃尽穹宇,红莲绽处,诛尽杀绝。”
“我若跟去,你就等着给为师收骨灰吧。”
雪初凝闻言震骇不已,喃喃道:“有这么厉害……?”
倘若真是如此,宴清霜为此所需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加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