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去这么些年,宴清霜也的确数次私下前去浮玉宫,雪初凝每回都会给他补齐两道传送符,只那第二道始终未能用到。
思及旧事,雪初凝心底便倏然平和许多,不禁弯起唇角。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环顾四周,却见此地正是她先前常与宴清霜相会的那片山涧花海。
许是此处较为偏远,数日前的那场大战,似乎并未波及到这里。
放眼望去,落英缤纷,锦绣交错,时有莺蝶翩然飞舞,就连此间灵气也沾染了馥郁花香。
而这花海旁蜿蜒着一条细流,溪水清澈见底,游鱼过处荡起圈圈涟漪。
宴清霜面上也浮起温良的笑意:“你给的东西,我自是要妥善保管。只是,这已是最后一道传送符,你何时能再补给我?”
雪初凝微愣:“前次你来浮玉宫帮我,便是使的此符?”
宴清霜点点头,只眸光稍黯:“若非如此,也不知你还会遭何变故。假若你出了事,我才当真是要悔恨终生。”
“我这不是没事嘛。”
雪初凝笑着抬手捧起他的脸,但一迎上他的目光,又不禁有些失神。
“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她怔然说道,蓦地扑进他怀里,“差点就以为你真的会那般无情,只差一点点。好委屈啊……”
“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这些也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宴清霜神情黯然,眉宇间满是歉疚之色,“待一切了结之后,可否允我用余生来偿?”
雪初凝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她抬眸偷瞄宴清霜的神色,果真见到他满脸无措,比起当年那个青涩的小郎君,似乎也没什么长进。
“我方才逗你的。”
她忍着笑意,认真说道:“委屈自然是真的。但我一向自诩最为了解你,倘若在你落难时,连我都不能理解你,也猜不透你的心思,岂不是要辜负你过去三百年里对我的珍视?”
“阿凝……”
“好啦,我都懂。其实也没有多委屈。”
雪初凝笑着直起身子,拍拍他被蹭乱的衣襟,而后抓住他的手,“传送符虽然可通行无阻,却也并非不会被人察觉。咱们快些去见阿娘吧,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反倒让她忧心。”
宴清霜深深凝望着她,也终于松了神情,“好。”
“哎等等!”
雪初凝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他急匆匆来到附近的溪边,俯下身来临水而照。
谁知这一照,她却猝然奓了毛,红着脸怒而折身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阿娘?”
宴清霜微微一怔,视线略微下移,瞬间明白了她为何恼怒。
只见那截纤白的颈间多了些红痕,一直延伸至衣襟深处。因着她的肌肤本就白|皙,饶是那痕迹仅是浅淡的粉,却也格外明显,只一眼便引人遐想。
“许是方才昏黑,未能及时留意,是我思虑不周。”宴清霜同她道歉,“这便替你消去。”
说罢,他抬手覆上那些痕迹。
雪初凝被他微凉的指尖激得瑟缩了一下,嘀咕道:“你现下不能随便消耗灵力……”
宴清霜莞尔:“只用一丝,不妨事。”
“可还有壶中境呢,待会儿怎么回去?”
“与符箓大抵相似,也不打紧。只要在时限前回到秘境,便可沿路返回。或者我也可以教你。”
雪初凝眼眸一亮,显然是有些心动了,但很快又故意沉下脸色,干巴巴地问:“时限还有多久?”
“一两个时辰,该是够的。”
“那你可要上心些,否则,咱们就只能在浮玉宫暂且留上三日。阿娘可不会允许你我同榻而眠。”
宴清霜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一茬,但也只弯唇一笑:“好。”
微凉的指腹带着柔和的灵力,抚过之处红痕渐消。
待到光洁的颈侧恢复如初,宴清霜又贴心地替她理了鬓发和衣襟,温笑道:“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雪初凝未再去溪水旁验看,她提的要求那人都会做到,便也无需为此而忧心,总归宴清霜不舍让她在人前失了颜面。
可他越是纵容,她便越是无法无天。
她一双笑眼,盈盈如秋水,偏又透着妖异的冰蓝,就这般直白坦率地望着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平添一抹魅色,令他无端想起在昏暗洞窟里不愿休止的痴缠。
“那……你亲亲我。”她忽然道。
宴清霜得了命令,没有一瞬迟疑,吻住她的唇,好在这次他发了善心,并未如何欺负她,只扶在她脑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摩着颈侧皮肤,带起一阵微麻的痒意。
而正待他欲加深这个吻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