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至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锦被之下的自己如今是何光景,不由便有些羞恼:“从前倒是未能瞧得出来,没想到宴师兄表面一板正经,内里竟也是这般孟浪之人,端会折腾我!”
宴清霜眸中的委屈一闪而过,连忙温声哄道:“我也是没有经验,等下次便知晓了。况且你曾说过,在合欢宗只学了双修之术,我便以为你会略懂一些,谁知,却还是伤着了。”
雪初凝气鼓鼓地瞪他一眼,眸光无意间瞥见他泛红的耳尖,终是心头一软,没好气地道:“唬你的话你也信。阿娘当初只答应让我在合欢宗暂避,师父哪里敢擅自教我这些。你这般聪明,怎会猜不出?少拿此事当借口。”
“是我的错。”宴清霜应了一声,而后不自然地撇过脸去,轻咳一下,“但我觉着,你最好先将衣裳穿上。”
雪初凝面上一赧,赶忙扯紧被子遮在身前,但转眼看见宴清霜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廓,实在是好奇为何在他脸上竟瞧不出丝毫窘迫。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便是宴清霜生出悔意,也已是悔之晚矣。既如此,她又何须仍同先前那般顾忌良多,也不必为了他的清规戒律,继续约束自己。
思及此处,雪初凝抿唇一笑,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索性将锦被丢在一旁,柔若无骨地从身后攀在宴清霜的肩上。
温香软玉紧紧相贴,饶是隔着衣物,宴清霜也几乎瞬间僵了身子,昨日难以掌握的滑腻之感再也挥之不去,引得人只想细细重温,碾磨品尝。
可他最终仍是忍住了,轻攥住这不知死活的猫儿探向衣襟下的手,声音微涩地开口:“阿凝,不闹了。”
“还未来得及同你说,昨日我带了那位名叫玉叶的医女回来,她于狾毒一事颇有些见地,想来或可助我研制出解毒之法。现下时辰已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见她一面?”
“玉叶?”雪初凝一时未能回想起这个名字。
宴清霜提醒道:“便是在流霞镇外的药庐里遇到的那位凡人医女,那时你身子还伤着,未曾见过她的模样,但她的声音,你兴许会有些印象。”
“哦——”雪初凝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被你送了一枚菩提子的小姑娘。”
宴清霜侧目瞥一眼她的脸色,便立刻收回视线,再次提醒:“事出有因。”
玉叶手上有对付狾毒的药方,沈赤亭早已盯上了她。
雪初凝自是知晓这一点,可一想到那菩提念珠自己碰也碰不得,心中便不大舒服,忽而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听得宴清霜心头暗自惊悸,唯恐她当真为此着恼,又要如从前那般赌气不理会他。
“毕竟是个凡人小丫头,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便这般将她晾在此处,也不怕将人冻出个好歹?”
雪初凝说着,伸手指向已被捡起搭在木架上的衣裙,宴清霜立时会意,替她取来。
“我托了无定照料她,想来应不会出事。”
雪初凝早知宴清霜不会拿凡人性命玩笑,这山巅寒意连她一个修者都颇觉不适,玉叶只怕不出一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披好了衣裳,又问:“不过,无定到底欠了你多大的人情?替你四处打探消息便也罢了,居然还肯听你的话,去照料一个小姑娘?”
宴清霜轻笑:“无定的确欠了我人情,但他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禅宗。”
第110章 后怕
雪初凝经他一提, 过去的许多记忆忽然纷纷涌现。
西境苦寒之地,宗门之间鲜少往来,即便琉璃净世与禅宗异派同源, 彼此间除却论道大会, 私下里也几乎未有交游。
雪初凝认识无定之时, 他便已然是琉璃净世的常客。她对此人了解无多, 只知晓他与宴清霜应属同岁, 当年尚且还是禅宗玄丘大师的亲传弟子。
无定那时经常会来琉璃净世小住, 然而在青昀道君陨落之后,他却突然放弃禅宗弟子的身份云游四方,一别百年, 了无音讯。
百年于修士而言不长不短,但也足够抹去一个低调之人存在的痕迹。
只要无定足够谨慎,饶是沈赤亭之流对他的消失有所怀疑,也断然无法轻易发觉他的行踪。
雪初凝原本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如今想来, 或许宴清霜早已料到宗门会有倾覆之劫,无定便是他为琉璃净世备下的一枚暗棋。
可无定毕竟不是琉璃净世弟子,仅凭宴清霜与他的交情,恐怕不足以令其退离师门, 心甘情愿地替琉璃净世做事。
但这其中若是与禅宗有所关联, 一切便也合乎情理了。
“上清界灵气衰微已久,佛门当年西迁, 让出无数仙山宝地, 为的正是安定天下, 令仙门不致因争抢资源而大乱。但禅宗如今的属地与太古灵泉相距甚远,灵气日渐匮乏, 灵山怕是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