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没事的。”
雪意叹道:“但愿如此罢。”
二人话音方落,天边劫雷再起,瞬时朝挽云阁内劈去!
只是这第二轮天雷更为来势汹汹,仅仅应劫伊始,落下的劫雷,便已然比二人合围的树木还要粗壮!
紧接着,又是新一轮的狂轰乱炸。
见此情形,琅寒也不由变了颜色。
“越阶突破有违天时,这劫雷竟堪比渡劫期天劫。”
雪意骇然道:“不好,凝儿和云雀有危险!”
说罢,她立时飞身而上。
琅寒紧随其后,赶忙拦住她:“师姐,切莫靠近!”
“我明白。”雪意道,“还请师弟助我结阵,如若凝儿未能撑住,即便拼上性命,我也定要护她神魂不散。”
琅寒毫不迟疑点了头:“师姐放心。”
*
一般而言,修士突破化神只需应下十八道劫雷。
雪初凝此次直入化身大圆满,应下的劫雷之数竟是翻了一番。
整整三十六道劫雷,一道未平,一道又起。
待到最后一道雷霆轰然落下之时,整座挽云阁皆被巨大的金色劫雷所笼罩。
而在此之前,雪初凝恍惚间,心魔幻境再行改换。
她隐约看见漫天迷濛雪色,灵力激荡而过,露出积雪下深褐色的泥土,斑驳在白茫茫天地间,如巨蟒一般缠缚向雪原尽头的白衣青年。
而那青年衣袍滴血,破恶刀锋插在他心口,他的眸中满是落败后的不甘和愤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勉力伸出手,扼住她的咽喉。
“为什么……乱我道心?”
颈间的手加重了力道,窒息感频频袭来。
她怔然看着那人,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无意识地落下一滴泪,忽然便放弃了挣扎,只想陪着他。
赴黄泉也好,万劫不复也罢。
可身上的疼痛难以消解,耳畔隐隐传来焦急的哭声。
她此刻脑中混沌不堪,一时未能辨出那是何人的声音,只是觉得她应该有所回应。
她倏然想起,她与宴清霜之间,似乎已经分开了。他宁愿自伤,也绝不会伤她分毫。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定然也只是幻象。
雪初凝灵台骤然清明,她回过神来,立时翻手硬撑住狂暴的劫雷,口中血涌不断。
在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前,她忽地睁眸,一把将面前因失力而跪伏在地的云,狠狠推向门外!
“快走!”
宽比挽云阁的劫雷,自九霄之上应声而下。
雪初凝用尽浑身解数,祭出法光与之硬扛。
震耳发聩的爆炸之声,轰然荡出数里,法光磅礴之势,几乎将挽云阁震碎。
好在雪意与琅寒早已布好了阵法,顺势救下被惊天之力掀飞出去的云雀,也护得浮玉宫这二十八座浮岛未受波及。
只是此举,无疑也加重了二人尚未复原的伤势。
雪初凝的身形淹没在灼目的法光之下,于天道之力相比,她实在太过娇小。
待到法光散去,雪意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急自空中俯冲而下,奔向挽云阁。
却见雪初凝竟是七窍流血,已然昏死过去,身上衣衫焦黑破碎,血迹斑斑。
“凝儿!”
饶是雪意接掌浮玉宫数百年之久,早已练就一副端静从容之态。但在看到自己的女儿伤成这般模样时,也仍是不由得乱了方寸。
琅寒倒是还算冷静,立时喂给雪初凝一颗仙丹护命,随即探向她的腕脉,片刻后,如释重负地喟叹道:“这丫头撑过去了。”
“只是越阶突破,终究要付出更多代价。虽说她已然化险为夷,但这身伤,恐怕要与你我一同养上些时日了。”
雪意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将雪初凝抱在怀里。
沉吟良久,她终是抬眸对琅寒说道:“多谢师弟。”
琅寒微微一愣,忽而笑道:“师姐何必同我客气,只望师姐允我在此小住养伤,切莫厌烦于我才是。”
雪意幽幽看他一眼,无奈摇头。
*
因着此次重伤,雪初凝足足昏迷了五日,方才醒转。
她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而出的灵力,平日里光洁的眉心处,一点金纹若隐若现,待到收起灵力,那淡金的灵纹便又消失不见。
归家月余之后,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粲然一笑。
这段时日以来,她刻意回避,将关于宴清霜的一切都藏在心底。
现下终于静下了心,思念却如潮涌,纷至沓来。
她想,原来故作洒脱,并非人人能为,更何况,她只是一只重情念旧的小灵猫。
眼下,她已至化神圆满境,修为进展可谓一日千里。
但这相较于渡劫之境,其中沟壑,又何止万千。
只是这渡劫一事,一甲子的天时历练横亘在前,实在无法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