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凝闻言,抬眸朝远处看去,果真察觉出一丝异动,正是磅礴灵力冲撞下散出的余波。
她不由想起前次在冰风涧遇到的自称为魆的男子,那人的实力极其可怖,三年前便害得宴清霜几近命绝。
虽说他如今修为已远胜从前,但若遇着渡劫修士,只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看来,春溪镇之局的幕后操手,果真是有备而来。
至此,她也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太玄宗与魆之间,定然有所连系。
雪初凝心下难安,又想:今次两宗一门,竟会与司予这个搅屎棍联手相合,莫非沈赤亭已然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琴裳心性善妒,只要仍需倚仗于沈赤亭,绝不会轻易让司予认祖归宗。
何况玄穹山上还有那位正牌宗主夫人压着,想必沈赤亭即便知晓此事,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司予见她不语,又道:“你若识相,不如便束手就擒,念在旧识一场,我也可让你少吃些苦头。”
雪初凝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们此次是为杀我而来。怎么,难不成是你口中的那位‘仙师’,不允你取我性命?”
司予脸色一沉,“笑话,我不过是不想你死得如此轻松罢了。”
音落,他冷声道:“拿下!”
众修士得了吩咐,纷纷拔剑一拥而上。
方才对峙间,雪初凝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她挥剑挑飞几名近身的修士,左手抛出一支三寸长的鎏金剑簪,口中默念咒诀。
剑簪霎时金光迸发,分化为无数金色小剑流窜而出,俨然形成一道剑阵,将她牢牢护在其中,凡有近身的两宗弟子,皆被分化的剑气自行抵挡。
剑势如虹,墨宗弟子首当其冲,眨眼间便倒在流散的剑气之下。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有数不清的修士蜂拥而上。
墨宗与太玄宗的四位结丹期修士,此时尚未出手。
困兽犹斗,这些筑基期的卒子,恰好消磨了她的精力,倒也死得其所。
司予笃定这猫妖撑不了几息,便也仍是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前方满地血泊。
这能召出剑阵的法宝极耗灵力,雪初凝自知余力无多,不敢久用。当围于四周的修士倒下大半之后,她便只能暂且将其收回。
剑阵散去的瞬间,她五指一拢,立时捏爆手中一只翠绿果实,在身周结出一层护盾。
同时甩出数枚爆裂法球,将不断围攻过来的筑基修士炸得血肉横飞。
乾坤袋里满满当当,怎奈她现下有余力使出的法器始终有限,丢出了仅剩的最后一枚爆裂法球之后,她只得亲身提剑而上,踩着满地残肢烂肉,一个个削断那些修士的喉咙。
剑气法光交错纵横,临到末了,一位紫衣女修睁大眼睛跪在同门的尸体旁,茫然回头,看向依旧立于血泊之外的同宗结丹前辈,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似是不解为何众人围剿一个猫妖,竟也尽数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而带领他们来此的前辈,又为何这般从容,眼睁睁看着他们丧命,像是在看一场意料之中的杀戮。
“……师兄?”女修只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随后便重重倒在地上。
而她口中的那位师兄,始终漠然而立,未曾看她一眼。
至此,两宗派来的筑基弟子无一生还。
雪初凝未及喘息,一直作壁上观的四名结丹修士突然齐齐攻来!
攻势比之方才更为迅猛,仅仅合力一击,罩于她身周的那道护盾便顿时四分五裂。
雪初凝出剑格挡,借力疾疾旋身躲过。
战局至此不过半刻,她提剑的手已然微微发颤。
可眼前四人显然不会给她留出一丝余地,旋即分立四方,手中兵刃直刺地面。
雪初凝脚下浸着血水的土地上,霍然现出一道束缚之阵。
这法阵压得她提不动脚步,偏那四人复又同时紧逼而来。
关键时刻怖魔灵气大盛,四人攻势也堪堪随之一顿。
雪初凝的剑法早已至臻化境,即使精疲力竭,灵气耗尽,凭借怖魔剑灵之力,倾尽浑身解数使出最后一式,也足有撼地之威。
那四名结丹修士似是没料到她还有这般反抗之力,纷纷暗自心惊。
只这片刻的变故,四人抵挡不及,竟不慎露出空门!
怖魔携着势不可挡的金红剑气,瞬息接连刺穿那四人的胸膛!
这一招几乎耗尽了雪初凝仅剩的灵力,她身形一颤,趔趄着半跪在血泊里,双手勉力撑着怖魔剑,才不至让自己彻底倒下。
原本水泄不通的峡谷之中,此刻只剩下司予一人。
他的脸色晦暗无比,恨恨盯着眼前浑身浴血的女子,拳头紧了又紧,忽而轻笑道:“不错嘛,血杀阵中九死一生,居然还能强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