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脚印。”
“脚印？谁没事跑那上面去？”
江笙道：“这几天有人上去过吗？”
几个徒弟摇头道：“没有，我们这儿每天都有人轮流守夜的，但是这山坡这么陡，谁会冒险跑来就为了偷点青砖，我们守也是守着砖窑里面的火。”
纪珩道：“这很可能就是动手脚的人了，大家再分头找，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众人听了便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查看起来。
江成杰和谢春撸起袖子，“嘿，我就不信了，这些小瘪三到底背地里使的什么阴招。”
他们几乎把山沟翻了个底朝天，江笙则是站在原地思索着，按宋尧的说法，问题只会出在两个地方，一是粘土，二是温度，她眼神落在那一堆没什么人关注的柴火堆上。
烧砖的柴火是早就准备好的，要结实的木块和树干，剔除枝丫，捆成一捆一捆地堆放在棚子下面，晒不着淋不着。
柴火他们也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但江笙却觉得不太对，因为她闻到了一股不太明显的味道。
常人若是不凑近到鼻子上使劲闻是闻不到的，她嗅觉灵敏，也只能闻出一点来。
一股油脂味道，但具体是什么油她也不确定，但她立马反应了过来问题出在哪儿，这柴火被人动了手脚。
“你们过来，这里有情况。”
听到江笙的声音，周围人立马围了过来。
“小妹，你发现什么了？”
江笙沉声道：“你们闻闻，这上面是不是有油味？”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拿起一块木头闻起来，一股很淡很淡的油味飘来。
明火遇上油，那岂不是燃得会很凶猛，从而造成了砖坯内外温度差距大，内部开裂变脆……
宋尧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这木材怎么会有油？”
一个徒弟道：“这个油我知道，是山里的一种小树身上的，要是加点水混一下洒到这些木头上，天气热风一吹就干了，第二天谁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下便是坐实了有人故意陷害的事。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恶毒，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江笙眯眼看了看附近，道：“这附近都是陡坡，没有路，能够从那些地方半夜摸下来的人，想必是本地人。”
众人皆同意，“是不是给我们做工的村民？被人买通了？”
江笙道：“若是我们的青砖出事，对谁获利最大？”
江成杰咬牙道：“自然是姓吴的那个老小子。”
吴文胜本是富阳县唯一一个会烧青砖的工匠，现在却冒出来另外一个人，还抢走了本是他囊中之物的官府订单，这就罢了，对方居然还放出话来说会将青砖卖给普通百姓，那以后吴家的青砖还怎么垄断市场？
纪珩道：“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江家众人都纷纷捏紧拳头，恨不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笙道：“究竟是不是他，我们想个法子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按照江笙说的法子，这下黑手的人就是想要江家的青砖名声变臭混不下去，所以他才毁了这批送到土匪大营的青砖，叫官府觉得江家的砖质量很差。
若是这时又有另外的人来订青砖，那此人为了彻底抹黑江家，肯定还会出手的。
江笙总结道：“所以我们要假装还没识破他们的诡计，让他们先得意一下。”
纪珩道：“我会安排人假扮成大户人家来找你们订青砖，你们且静观其变。”
江笙道：“这里的人都可靠吧，今天发生的事一句也不能传出去。”
宋尧沉声道：“放心，他们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
江家人自然不必说了，都是嘴严的人。
他们具体讨论了一下计划，这才往回走。
江家人先回林家做饭，纪珩则是赶着回县城去了。
到了村口的时候，两队人分开，江笙去送送纪珩。
纪安尽职尽责地收了一下午山货，装了一马车，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脸上带着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任由谁在这里和一群大爷大娘讨价还价一两个时辰，都会怀疑人生。
江笙把纪珩送到马车边上后，突然开口道：“纪珩，谢谢。”
纪珩愣了一下，剑眉微蹙，“为何说谢谢。”
江笙郑重道：“因为你愿意相信我还跟我一起来杏花村调查，且愿意配合我们演戏。”
现在宋尧是生产商，江家是经销商，而官府是买家，买家和卖家本是处于对立的位置上的。
若真是江家的青砖有问题，纪珩其实可以选择退货并选择吴家的砖的，她相信，在宋尧来到富阳县后，吴文胜肯定升起了很大的危机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拿乔不卖给纪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