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媪这是何意?”
李七娘紧盯着拦在门帘前的胡媪,紧皱眉头。
“女公子,还请您莫要怪奴。奴知道您找女君定是有要紧事商量,可女君刚刚经历主公离世,备受打击,她身子本来就不好,又被李家那些人气的心碎。您就算是体恤她,还请暂时不要把外头那些事情说与女君听,好歹让她先缓过劲儿。您看可好?”
李七娘也想。
若是有可能,谁还不愿意做个被和风细雨润养的花朵了。
可她能等,外头那些随时有可能要她们命的人能等吗?
“阿媪,您可否是从小就跟在我母亲身边伺候的?”
若是到这时候,李七娘还看不出来,那她就真当是个棒槌了。
在胡媪眼里,姚氏的心情大过于府里所有事。
这等样感情,没有几十年陪伴是培养不出来的。
果然,胡媪虽不解李七娘为何要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她与姚氏的傅母乃是亲生姐妹,姚氏自小就在她们身边长大。只是姚氏嫁给李昌良之前,她的傅母去世,身边便只有了她一个人可依靠。
“女公子,说一句僭越的话,女君就如同我的孩儿一样,我是一心一意为她的。”
“我自然知道阿媪是为了我阿母好,我也十分感念阿母身边有您这样的忠仆,若是外头那些闲杂事,我自己便可拿主意。但如今,我是有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要与我阿母商量。”
胡媪吓了一跳。
连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又满面愁容的往帘子里瞧了一眼。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妥协,只叫李七娘在外头稍等,她须得进去和姚氏说一声。
李七娘眉头皱得更紧。
也是她来的时间短,不懂这院里的规矩,她倒是不知晓,什么时候女儿见母亲,还得要经过一个仆人的同意,甚至还需要走通传这样生分的程序。
她略有些焦急的在外头等了半晌。
胡媪才亲自撩了帘子请她进屋。
姚氏依然半躺在幔帐之内,半撩起的帐子遮掩不住她满身的病容,她不仅面色寡白,就连唇色也一片惨淡。
看来,当真是病的极重。
她不得不再次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阿母。”
李七娘想了又想,换了个折中的说法。
“阿母,您身子若是实在不好,不若我们挪到乡下庄子去,我记得你与阿父在咸阳乡下还置办了一处庄子。也许换个地方,不像如今这样,日日对着阿父生活过得痕迹,你也能将伤心淡忘些。”
才提了李昌良一句,姚氏又开始捏着帕子掉眼泪。
一边说是自己身子不争气,连累了李七娘;一边说她们可以向凌府求助,说李昌良是凌家二公子的笔墨师父,只要她们去求,凌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阿母还是不要指望了。”
“我父亲已经走了,我们家与凌家的交情已经尽了。昨日李家人来闹事时,您虽身子不济,但也应该能看得明白,凌家人全然没有要站出来为我们母女说话的意思。我们又何必再去求人呢?”
“阿母,我听叶阿叔说,往日父亲在时,您与他也能男主外女主内,能为我家挣下这一片家业。”
“如今父亲不在了,您更得要撑住才是。”
害怕说不通姚氏,李七娘还是斟酌着,委婉提了一句:“阿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好端端的,父亲却撇下了我们母女独自离世呢?”
“若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不走上绝路。那阿母与我更加不能只顾着为他的离世伤怀,否则阿父一番苦心岂不白费了?”
第18章 老媪
始终抹着眼泪的姚氏动作一顿,万分诧异:“难道你父亲真的在外头有仇家?”
“是他们找来了吗?”
李七娘真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姚氏。
可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又不敢。
她是真担心,如果姚氏知道一切,会承受不住打击。
她想了想,开口还是略微修饰了一下。
“父亲去世前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我这些天在外面招呼行走,只略微看出了一点苗头。依我判断,父亲怕是真的有仇家,只是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找上门。”
“阿母,我其实担心,父亲的仇家若是和御史大夫府有关,那对方定然也位高权重。”
“我们要是不提前防备,叫这些人真的找上门来,那我们岂不躲无可躲。”
尽管李七娘已经说的十分委婉,还是把姚氏吓得魂飞魄散。
她恍恍惚惚半天,急忙拉住李七娘的手,眼泪掉的越来越凶的同时,还不住口呢喃着怎么会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更应该尽快向御史大夫府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