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美好而纯粹的,能叫凌蓦迦这样一个笑比清河之人,当众对世家小女娘们发脾气,可见他对她用情至深。
等到来日那些疼惜女儿的人家择婿时,第一个就会把凌蓦迦排除在外。
“现在我知道了,长安城中所有高门大户人家都知道了。”
“你今日这样对我,来日怕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娘敢嫁给你。长安城里的贵夫人们个个都跟个人精似的。若到那时,我们二人的感情依旧好,她们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你受委屈;若那时我们二人感情不好了,分开了,她们也要琢磨琢磨,你心中是否还挂念着我,忘不了我,怕是更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你冒险了。”
凌蓦迦抬头看李七娘。
眉眼带笑,好一番的俊逸风姿。
语气更是轻快的不得了。
“那岂不是正好,反正我这一生也只想娶你一个小女娘。”
“况且,我自小就知道你本事,你若当真想出风头改换门庭,只怕早就已经是有封号的尊贵女娘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还请七娘怜惜我,往后无论如何,也不要舍弃我,更不要抛下我。”
李执瑾无奈被他逗笑。
抖了下腿,想让他直起身来,却被他搂着膝盖抱得更紧。
虽是冬日,可今日天气和暖,李执瑾与凌蓦迦都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任由温暖阳光包裹着身体。置身在这水车下,听着潺潺水声,和身边林子被风吹动时的簌簌声。倒也是难得的静逸舒畅。
直到杏儿寻来。
她只安静站在那里,李执瑾便知晓,替皇孙隐藏踪迹事成了,且办得极为顺利。
也不知在冬日暖阳下坐了多久,直到李执瑾感觉这林间风有些冷了,亭子外才匆匆的又来了一人。
却是侯府里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垂头敛目,站在外头并不看李七娘与凌蓦迦,只声音急促的交代了一句。
“三公主请府中诸位宾客,迅速去往前院花园。”
朱虚侯府今日寿宴,设宴之地便是这前院花园。
如今三公主亲自下令,叫所有宾客在那里齐聚,只怕是出了要紧事。
李执瑾与凌蓦迦自然也不耽搁,跟在小丫鬟身后,匆匆而去。
待他们到花园时,里头也是一片人声嘈杂。
原本用来男女分席的屏风重新立起来,她与凌蓦迦一现身,小寒与榘水便分别朝她二人身边而来;临分开前,凌蓦迦浅浅握了一下李执瑾手,嘱咐她不必害怕。
只凌蓦迦不知晓,此刻之事,早已在李执瑾意料之中,她已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又何谈害怕二字。
陈白安也看到了李执瑾,上来拉她,嘴巴里还絮絮叨叨。
“你去哪里了?”
“我听身边丫鬟说,北军营出动了好多人马,将长安城中许多世家门第围了个水泄不通。侯府也被围了。四皇子与八公主已被接回宫去了,刚才听我外祖父身边伺候的说,是外头出了万分不得了的大事。”
李执瑾面上做出一副非常惊讶的模样。
心里却是了然的。
青天白日,长安城中,太子车驾遇袭。太子重伤,太子妃身死,皇孙殿下下落不明。无论哪一条消息传进宫,都是足以闹翻了天的大事。
而朱虚侯府这一场,集聚了长安城中八成世家高门子弟的寿宴,自然会成为宫中关注的头号对象。
只是不知,那位将皇孙殿下托于她的绣衣使者,究竟有没有在歹人的追杀下保住性命。
李执瑾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除去一些朝堂上核心人物的内院女眷,院子里站着的其他女娘们,脸上多少都带着些惊慌之色。
她自然也不能例外。
李执瑾做出满面惶惶样子,听陈白安与她身边其余小姐妹继续议论街上那件足以令朝堂动荡的大事,把又好奇又紧张的样子,演了个淋漓尽致。
就和陈白安一样,即便她曾在谢公身边伺候人口中知道一些细枝末节,也未见得了解事件全貌。这些小女娘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只得了一个结论,那便是外头的事情,自然有儿郎们解决周旋,她们只需安静立在这里,等个结果,便是了。
“对了,近日怎么没看见上官娘子?”
围了一堆的小女娘中,忽然传来一声问。
李执瑾这才惊觉,一向最喜欢这种热闹场面的上官锦琼,好像并未出现在今日的侯府之中。
这等样异常,自然令李执瑾心生好奇。
她看了一眼陈白安,正打算也问问她。人群中就已有另外一位捏着帕子捂嘴角的小女娘,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别具深意的将目光在李执瑾身上转了两圈。
“自从城中传出,李娘子被凌仲公子改了名字之后,上官娘子就又气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