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那陈夫人命不好吧。”
李七娘肩头伤口抽动,疼得她喘了一声。
闭着眼睛休息了好半晌。
才继续对郭原纬道:“我听说,皇帝陛下下令,要清剿长安城外所有山匪流寇。想来,那些山匪流寇中除了真正作恶的,难免会夹杂一两个为生计所迫,不得以落草为寇的英雄豪侠。待会儿你就去找叶阿叔,将我家账上所有能动的钱都带走,只管对外放出消息去,就说我家要建立第二支卫队,凡来投靠者,必不问过往出处。”
“以及,那两个被抓进廷尉府大狱的箭术高手,还有拦路的匪寇究竟是什么人,你都得尽快查清楚。”
“他们敢为鲁弘方办事,与我家作对,那他们的族人亲眷,便也同样不配活在这世上。”
“总得要让他们的同伴都知道,有些人的钱是不能赚的,有些人也是不堪托付的。”
郭原纬领了命却不走。
垂头跪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不知在想什么。
李七娘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忽然笑了。
她扭头看了杏儿一眼,杏儿立刻停下手中针线,寻了个借口,扶着姚氏出屋。
“是不是有凌家人找上你?”
郭原纬意外,只问李七娘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很简单,当日助他们擒凶的那支骑兵队伍,是北军大营的人,要去太子府呈上重要军报。而凌家大公子身为太子冼马,必然不会缺席这等样重要场合。那她遭鲁弘方刺杀的消息,自然也会传进凌府。
“是凌仲公子吩咐身边伴读,送来许多珍贵药材。说都是以往宫中赏给凌大人的,女公子或许能用得上。”
“我想着,女公子应是不愿与凌家扯上关系,便婉言拒绝了。”
李七娘嗯了一声,心中却不平静。
她想过凌家可能会有动静,也想过第一个有动静的要么是凌驿淮,要么是凌蓦尧。却怎么也没想到凌蓦迦。
他此番行事,就跟当日在上官府门口,忽然孟浪的拦住她去路一样,令人费解。
“近些日我家事多,你要好好吩咐下头人守好家门,不论是凌家的人还是东西,都不要进我家院子。”
郭原纬应下。
又说了件事。
“我昨日在外办事,于酒楼上听到了一则消息。说是前些日皇帝陛下召上官大人觐见问策,上官大人的一句‘人主唯恐心胸不宽广,人臣唯恐不节俭’使得陛下龙心大悦,陛下对上官大人大加赞赏,有意提拔他为左冯翊。”
“怕是要不了几日,上官大人升官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李七娘唇角一勾,忍不住感叹。
也不枉,她当日在上官恒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这老头脑子转的真是快,前脚被她引导启发做了个总结,后脚就到皇帝面前去卖好。
他升官容易。
可欠她的点拨之恩,却没那么好还。
她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目送郭原纬离开。
当天夜里,李七娘再次发起高烧,又被医师灌了好几碗苦哈哈汤药。之后,姚氏就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叫外头事情烦扰她养伤。
直至她伤口愈合,可以在小寒搀扶下,去廊檐躺椅上坐一坐,外头消息才重新传进她耳朵里。
“女公子料的果然没错,这才半月功夫,谢陈两家就已闹得不可开交。”
“前几日,奴外出采买,还听大街上议论,说是有谏议大夫在早朝上公然弹劾陈大人私德不修,行为不检,不堪为侍中近臣。之后,陈大人几次亲自到我家来,要接陈娘子回府,都被谢家长公子严辞拒绝。”
“谢家还放出话来,说他家虽孩儿众多,却都是男儿郎,小辈中只有陈家女公子是女娘,他们一家子都稀罕的很。还说,陈大人被女色所惑,丝毫不顾及亲生女儿安危,既不堪为人父,也担不起与元妻的夫妻厚谊,实是个不仁不义之辈。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自家女儿唯一的骨血交给陈大人那等样人教养,只等着陈娘子伤一好,都要将她接回谢家。”
“还说此次陈娘子虽是被我家牵连,才遭刺杀,但谢家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将伤了陈娘子的人绳之以法,给陈娘子讨个说法。”
小寒说完,啧啧啧的不住感叹,又是赞李七娘料事如神,又是羡慕没想到谢家人竟如此疼陈娘子。
杏儿却满目崇敬的看着李七娘。
“只怕如今这等样情形,并非是女公子料事如神。”
“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安排吧?”
那是自然。
这世间,没有哪个小女娘是不贪恋虚荣的,尤其是陈家女公子那样性情之人。
从她暗示杏儿利用首饰珠宝,金钱财帛,将陈家女公子引进她家院子那天晚上开始,陈家女公子就踩进了她的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