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与您出门,我心中都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如今,您的罗裙终于绣好了,这两日也未曾出什么大事,我这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自然也是要尽早将您送回家中的。”
“这等样事,其实我家当真羞于启齿,但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您,叫您与我们一同冒性命危险。陈娘子只管放心,只要我家度过此番危机,往后您无论何时要到我家来,我家都尽心招待的。还有您说的那一串绿松石手钏,我可现在就安排人去买,明日一早就送到您府上。定不会委屈您。”
李七娘难得说这一大堆话。
可惜陈家女公子,一个字都不肯信。
她眉头一拧,立刻指责李七娘骗人,一口一个没想到李七娘是这等样人,之前真是看错了她,没想到她如此能说会道,居然还能编出这等样谎话来哄她。
“大家同在长安城,我又与你年岁一般大。我阿父还是宫墙里当值的,我怎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家结了仇人,还能有性命之危的?”
“你休想骗我。”
“我不管,我想要的东西还很多,还没有买够,你就是嘴皮子磨破了,我今天也不回去。”
“我非得要把那些珠宝首饰铺子里我喜欢的东西都买完了,才算你家赔完了失约,无法及时把罗裙交付给我的罪。”
这一下,可连李七娘都为难起来。
她咬着唇,反复重复了好几次,甚至指天发誓自己没有说谎,陈家女公子都不信。
反而越来越暴躁。
逼的李七娘无法应对。
即便是陈夫人派来接陈家女公子的管家都来了,她却依旧使着性子,不论如何也不愿走。
叶阿叔满脸头疼的去与陈府管家交涉。
好在陈府管家也了解自家女公子品行,在经历了反复劝说无果,又左右为难之后,只得满脸歉意的叫叶阿叔带话给李七娘。只说自家女公子脾气上来,一向就是谁都劝不动的,又说此事都是他家过错。他须得先回府将此件事情全数报给主君主母,请主家定夺。
叶阿叔说着话,忽然就笑了。
“原本奴还想,无端将陈家牵扯进这样事中,多少有些亏心。没想到,陈娘子竟如此胡搅蛮缠,连陈府自己的管家都拿她无法。陈娘子那张利嘴,奴看就是陈大人亲自来了,也拿她无法。”
李七娘笑。
不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选定的陈家女公子吗。
花了她家这样多,她总该教教陈家女公子,什么叫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劳驾阿叔与陈管事一同,往陈家走一趟。就将我家如今遭遇的所有事,全部告知给陈大人,请他务必亲自走一趟,将陈娘子接回去。”
“不过,陈大人定不会亲自来的。”
“最多就是陈夫人来,但她也不会光明正大的来,更加不会在我家院子与女儿闹的太难看,如此一来,人定然就送不走了。”
“待到事发之时,陈家就算不愿意,也只能与我家搭在同一条船上了。”
事情果然不出李七娘所料。
天幕彻底暗下时,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陈夫人,终于猫缩着身子登门了。
杏儿一路赔罪着,把陈夫人送进陈家女公子所在厢房,屋里两人先是低语交谈,之后隐隐传来争执,紧接着就传来此起彼伏吵闹声。
将门口伺候着的几个小丫鬟都打发了,杏儿快步走到李七娘身边。
一副想笑不敢笑模样。
“陈夫人果然拿陈娘子没法。”
她也难得八卦一回,在李七娘耳边说起了两人争执的细节。说陈家女公子指责陈夫人作风不检,卖弄风情;故意勾引陈郎中,又在家族长辈面前卖弄柔弱,假装贤惠;直闹到陈家族长出面,才使陈家女公子同意陈夫人进门。
“这就难怪了。”
难怪陈家女公子性情会如此跋扈,且不知进退。
陈夫人自从入得陈家之后,未能成功有孕诞下孩儿,是处于劣势,压服不了陈家女公子的。
陈郎中作为父亲,无法耳提面命教陈家女公子规矩;作为丈夫,无法护住继妻不在自己女儿为难下受委屈。索性只做个甩手掌柜。使得陈家女公子在陈家住烦了,就跑到外祖家,在外祖家住累了,又回家继续与自己的继母作对。
这才种下今日苦果。
她二人正说着话,从陈家女公子屋里忽然爆发出激烈争吵。
紧接着便是杯盏落地的碎陶声。
想着接下来安排,李七娘扭头看杏儿。
“你当时是如何将陈家女公子引到我家的,只许诺了我家仆从丫鬟任由她指派,以及所有喜爱的东西任由她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