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乐不甚明白,只怯怯问:“爹爹要去哪里呀?”
“你一个妇人,问这...”太子话到一半却止住,嘴角忽然勾了勾,改口道:“我去南部,近日有些麻烦事得去处理,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么久?”桑乐见他难得有耐心,忍不住有些高兴,关切道,“那爹爹你得注意身子,近日天热,别沾了暑气。”
“热?”太子抬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似在跟她说,又似自言自语道:“等回来时,兴许就该添衣了。”
桑乐点点头,如今已立了秋,天气虽还热着,但算算日子,半个月后的确该凉起来了。
太子迈开脚步边走边道:“你在府中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喝你和宋大人的喜酒。”
“我...”桑乐脸红起来,“还早呢...”
“早?”太子挑了挑眉,“父皇前两天让人算了,下个月就有良辰吉日,目前正在定哪天。”
桑乐闻言一惊,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喜悦得止不住地直冒泡,却仍强忍着,道:“这就要确定下来了?”
“早就该定下来了。”太子负着手,“你是郡主,皇女婚事岂是小事?本该半年前就该定下来的,可今年事多,父皇无心管这些,才耽搁了。”
桑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的确如爹爹说的一样,郡主的婚事早该半年前赐婚时就该定下日子,可皇爷爷却一直没定哪一天,她心中总有种虚浮的不真实感,如今得到了爹爹的亲言才总算有了盼头。
太子见她脸上笑得娇羞,本带着嘲弄的眸子却不知为何冷了下来,旋即想到什么,嘴角又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对了,你这未婚夫怎么一直也不来东宫坐一坐,难道是因着我数次与他政见不同便对我存了芥蒂不成?”
“怎么会?”桑乐忙为宋子珩说话,“子珩他如今得在礼部和震南司之间来回跑,平日里我也难得见上一面,兴许是太忙了。先前爹爹身子不好时,他还跟我问你好来着。”
“哦?”太子嘴角笑意更深,“他竟这样关心我?”
桑乐连连点头:“子珩只是言笑不苛,实际也是懂得关怀之人。”
太子不置可否,道:“最近魏公回了职,他震南司的事也该卸下来了。若得了空,你就让他来府上做客便是。好歹是要成亲的人,心中对我再不满,以后也得唤我声岳父。近日天气炎热,你院中若是热得受不住,可以去我那边乘凉。”
他从未如此体恤过自己的事,桑乐心中又喜又感动,道:“我会的,谢谢爹爹。”
“嗯。”
太子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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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乐觉得也忒巧了些,爹爹才走没多久,隔天宋子珩就来了。
不知是不是最近太忙,这人似乎更加消瘦了些,他下颌绷着,勾出棱角分明的线条,双唇紧闭,抿成直线,眸子也淡淡垂着,似乎染着什么愁。
桑乐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宋子珩闻言才回过神,想起手上还提着个食盒。遂将其放在桌上,打开盒盖。
里面用手臂粗的竹碗盛着满满的果肉,丰盛果肉上,洒着厚厚一层冰沙,冰沙上面又淋着一层蜜红的果浆。
“好香的酥山!”桑乐鼻子最灵,一下便闻出来,“是樱桃做的?还加了...山楂对不对?”
她一副馋得不行的模样,盯着碗中红白相间的饮子直舔嘴唇。男人见了,唇角浅浅地动了动,将旁边冒着寒气的陶瓷执壶取出,拨了塞子,浓郁沁凉的奶浆淋漓浇在果浆上面。
倒完后,最后才取出个勺子来递给她:“今天和陈大人回来时正好路过街上有人.贩卖,我没想太多便顺手买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桑乐笑得一双眼睛也弯起来,“我今日中午还在念叨着要吃些解暑的东西,小芸却总拦我。”
她脸颊有些红,接过勺子将尖尖的酥山舀了个缺口,喂到嘴里吃了,随后轻轻蹙着眉,拿手掩住口鼻轻轻哈气。
宋子珩道:“有些凉,放一会儿再吃。”
桑乐摇头:“放一会儿全化了,就不好吃了。”说罢又望了望食盒里面,没见着另一只勺子,又道:“子珩不吃?”
男人端坐在旁边,盯着她沾着水珠的唇,语气平淡道:“我不爱食甜的。”
“尝尝嘛,好吃的。”桑乐竖起一根手指,“就一口如何?”
说着便起身去唤小芸再取一只勺子过来。
“不用。”男人一把将她拉住,直接取过她手中木勺,吃了一小口。
桑乐一张脸红扑扑的,低头接回勺子,盯着上面棕红木纹,小声嗫嚅:“你、你怎么就...”
宋子珩抬头对上她闪烁目光,道:“你若嫌弃,让侍女再取一只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