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珩不便在此,欲告辞去别处,桑乐拉住他劝了许久才勉强留下来。
皇后在旁看了,打趣道:“果然是郎情妾意的小两口,这甜蜜模样,本宫好生羡慕。”
桑乐撅着嘴回道:“哪里就能比得上皇后娘娘与皇爷爷...”
“你呀你。”皇后噗哧一声笑了,“怎么什么都看。”
“谁让皇后娘娘与皇爷爷总不避嫌。”桑乐拿碗盛了碗汤端给皇后,随后又夹了道菜放入宋子珩碗中,“子珩尝尝这个。”
宋子珩面上有些拘束,轻声道了声谢。
“唉!”坐在对面的温知音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眼中含笑,故意问她:“知意为故要叹气?”
温知意连筷子也没动,一副难过模样,叹道:“以往和郡主同桌,总受她诸多照顾,不是问我吃不吃这,便是问我喝不喝那。如今有了仪宾,知意才后知后觉这饭桌竟如此宽,伸长了手也够不着那头。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连饭桌也不能上了,思及此处,难免要喟叹两声。”
“你少来!”桑乐回她,“方才我可问过你,你自己说吃过了我才没给你盛的。”
“可我说的也不是无稽之谈,以往皇后娘娘在,你自然是先给她布菜,随后便顾着我。如今得多顾一番宋大人,再来顾我。夏日还好,若是到了冬天满桌饭菜岂不凉了,若是耽误郡主食了生冷闹肚子,我这颗脑袋可掉不起。”她说着便往皇后靠近了些,“皇后娘娘您说知意这话对不对?”
皇后笑着抿了口汤,道:“无需担忧,届时她顾不上你,本宫给你差个布菜丫头便是。”
“丫头布的菜哪有郡主赏的好吃?”
桑乐一张脸被闹得通红,夹了筷鱼肉放到她碗中,嗔道:“吃吧!本郡主这就顾你了!”
温知意拿筷子夹起那片鱼,目光却轻飘飘地朝着斜对面望了一眼。短暂的对视间,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又将菜放回碗中,说:“还是不吃了,知意怎能跟仪宾争抢郡主垂爱。”
宋子珩夹着菜的手微微顿了顿,停下动作,说:“子珩今日不过是碰巧,平素忙于公务,鲜少能有与人同桌吃饭的机会。”
皇后在旁边接话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总也不听劝,诚儿也是如此,本宫劝过好多回,一次也不听。唉!朝堂上的事我们妇人管不着,可身子到底是自己的,总得顾着些,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
宋子珩垂首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
“就是。”桑乐与温知意说笑完了,也附和道:“子珩你太瘦了,得多吃点,来,喝汤。”
宋子珩微微讪笑,却也只是勉强抿了一口就停下来。
几个人又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话,帘子就被人掀开。
太子缓缓走了进来,他去年年底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累一会儿便要歇,此刻脚步已有些虚浮,额角也浮了层虚汗。
桑乐见了,忙倒了杯温茶端过去,关切道:“爹爹可是累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太子抬眸看了她一眼,将杯子接过来喝了,等顺了气才说:“你跑哪里去了,吃饭时怎不见人?”
“女儿去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跑!”太子并未听她回答便打断,“这般深山野林里,若是迷了路谁去寻你?”
“我、我没走远,就去后面散了散步...”桑乐小声解释着,紧张地看向一旁的饭桌,爹爹的声音虽不大,可帐子就这么大点儿,说什么全能听见。
太子却浑不在意,依旧轻声呵斥:“你如今也是要出嫁的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来,看谁替你解决...”
桑乐垂低了头默默听着,心中有些后悔不该强留着宋子珩吃饭的。
“太子这是怎么了?”皇后上扬的尾音传了过来,“怎地突然就如此动怒?”
太子停了下来,勉强收了语气,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桑乐一向爱惹祸,心中有些担心。”
“本宫自然知道太子对闻溪的心思。”皇后端着步子款款走过来,“只是你刚刚也说了,闻溪如今已许了人家,也是大姑娘了,总不好再这样训斥。而且女儿本就是用来疼的,你这样凶,日后只怕她连娘家也不回了。”
皇后离了席,饭桌上另外两人也不敢再坐着。
宋子珩站起来退到一边,抬眸淡淡瞥了眼坐着的太子。只见他听了皇后这番话后原本僵硬的脸更冷了,神情也阴鸷起来,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最终那气化成一顿咳嗽,迅猛又突然地爆发。
候在一旁的桑乐见状又赶忙倒了碗茶端过去,太子却没接,反倒长袖一拂,那茶碗便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