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 不管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似乎都没了任何意义,她什么也做不了。
天这么冷,不如平静地过一天算一天。
江安城地势偏北,冬季比南方漫长许多,如今虽才到十月,却已冻得人四肢僵硬。如今已不像以前在东宫,天冷了有地龙,有火烤,冷得狠了,桑乐也只能暂且放下针线,将手搓一搓。
坐在她旁边的大娘看见她肿起的手指,小声道:“陆姑娘你去打些热水来泡一泡吧,手冻坏了可不行,这些先放着,做不完一会儿我帮你。”
她摇了摇头:“不用,你也有许多活。”
她甚少说话,总是长时间一个人闷着,鲜少几次开口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以前又是身份尊贵的主子,大娘也不太敢和她多交谈,只好看着她那双饱受苦难的手摇头轻叹。
天实在冷,又有风吹着,桑乐受不了,过了会儿终于将手上东西暂且搁下,准备起身去将刘织长不让关的门掩上一些。
刚走到门口,却正好撞上刘织长进来。
“我...”她下意识地想解释自己没有偷懒,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
算了,反正对方也不会信。
刘织长却并未骂她,而是撇了撇嘴,道:“你,跟我来!”
桑乐一脸懵懂,倒没多问,跟着一路走到了前殿。
有个女官正在殿中等着,见着她来了,忙站了起来,笑着朝她欠了欠身。
桑乐如今已懂了许多礼数,忙不迭地朝她回了礼。
刘织长笑吟吟地迎上去:“人我可给你带来了。”随后又看向身后的人,“这是凤仪宫的陈大人。”
桑乐自然认识,却仍恭敬道:“见过陈大人。”
“陆小姐何必如此大礼!”陈大人过来将她搀起来,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心疼道:“这些日子受苦了。”
桑乐没说话,只低着头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陈大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管事,凤仪宫上下都是她在打理,桑乐与她还算熟悉,如今却突然来见自己,不知道是什么事。
刘织长与她寒暄了会儿,陈大人才说:“那我就把人带走了,这些日子有劳刘织长照顾陆小姐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刘织长讪笑两声,“我一会儿将闻溪的行李收拾了送去凤仪宫...”
陈大人笑道:“还要什么行李,凤仪宫什么没有。”
“倒也是 ,那老身就将闻溪交给陈大人了...”
桑乐听出来了,这是要将她调到皇后娘娘的宫中。
皇后娘娘...
她心中有些动容,以前皇后就很疼她,自从出事后,就一直没再见过。还以为再地不会相见了...
陈大人一路对她诸多关怀,像是才知晓她在织室一般。
桑乐只简短的回复着,陈大人看她兴致缺缺,便没再接着问。
没多久便到了凤仪宫。
许久没再来过,桑乐一时间竟有些踟蹰,在殿外站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问她:“二皇子他...”
陈大人似乎知道她在问什么,笑道:“二皇子住在嘉行宫,不在这边。陆小姐请吧。”
桑乐点点头,跟着她进了殿。
皇后身上有旧疾,到了冬日过得甚是煎熬。若非有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出寝殿。
桑乐到时,皇后正在榻上卧着。
梨花软榻的另一侧,温知意手中正抱着块毛茸茸的皮草,脸上笑容还未散,见到她来了,笑意更深。
桑乐心中猛地一颤,连呼吸也开始发抖。
她终于能明白杜青山以前说的话。
温知意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一介武将的女儿,却如此知书达礼,来往结交的不是东宫郡主就是皇后...
以前那些她总听不懂的,现在却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她忍不住开始恨起曾经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蠢...
皇后仍闭着眼似在瞌睡,温知意将她脸上表情变换一瞬不落地纳入眼中,才笑着轻轻拍了拍榻上的人:“娘娘,人到了。”
桑乐勉强稳住身形,跪了下去,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紧紧捏着拳头,终究没再抬头看温知意一眼。
温知意也不在意,脸上仍笑着,也似没看见她一般,将手上皮草选了一块递到皇后面前,说:“我觉得还是这块比较好,男子戴起来也不算挑眼。”
“你的心上人,自个儿喜欢就好。”皇后懒懒坐了起来,朝着地上跪着的人急切关怀道:“是闻溪呀,快起来,跪着作甚?来人,赐座!”
侍女搬了张椅子上来,桑乐行了礼后才起身坐下。
皇后被温知意扶着起身,缓缓行至她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拧着眉,叹了声气,道:“怎么竟将你折腾成这样了,这个刘梅,我哪日定要治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