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珩的亲生父亲?”
“嗯。”
桑乐心中一阵尖锐的痛,道:“他怎么了?”
“当年抄杀他满门的,就是当时还未册封的太子。”
“可他谋反就是死罪,爹...太子不过奉命行事。”
“当年的事...”杜青山半垂着眸,“可能...另有隐情。”
桑乐眼睛倏地睁大:“你是说...萧大人他没有...”
“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太小。”杜青山拍了拍她手臂,“好了,上马吧。”
桑乐转身,正要跨腿,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他:“那你呢?”
刚刚摔倒,她的马受了惊跑不见了。
两个人同乘一匹,更跑不掉。
杜青山没回答,看着她满是泥污的脸,指了个方向,说:“你朝着日落的方向一直跑,不要停。翻过这座山,会有一间民屋,里面有人接你......等你到了塞外,就不要再回来了。”
桑乐一颗心彻底宕到谷底,开始发起慌来,又问他:“你呢...?”
杜青山笑了笑,笑容仿佛还是往日那副温和模样,说:“马都让给你了,我还怎么骑?”
桑乐一听,却不肯再上马了:“要走一起走!”
“都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任性了,听话...”
“不要!”桑乐后退两步,离开马,“我走了...你怎么办?”
杜青山拉住她:“没多少时间了,乖...”
桑乐不停地摇头:“不要...”
“你...”杜青山又叹了口气,攥着袖子给她擦了擦眼角,无奈道:“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好歹我是你舅舅。”
桑乐这才察觉到眼眶渗出的热泪,她苦涩地开口,喉咙却似千斤重,也再说不出那句惯常回复的【表的】,只断断续续哽咽道:“不要...我们一起走...或者一起死...”
她以往只觉得杜青山烦,总爱唠叨,又处处管着她,一副东宫管家的样子,看了就生厌,可突然间这股汹涌的悲伤却不知是从何而来,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杜青山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唇,挑眉勉强笑了笑:“谁说要死的,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你少骗人了!”桑乐眼睛鼻子全红了,“你要怎么跟上来?温知行不会放你走的。”
“所以你就不要再磨蹭了,趁还没追过来赶紧走,你一个人跑路也方便...”
桑乐无助地摇头:“我不要...”
“你听话!”杜青山难得有些凶,将她拉到马前,“记住朝着日落的方向走...你不是太子的女儿,他们不会你置你于死地。”
“......”桑乐用力地试图憋回眼泪,想开口说什么,一张嘴,却只有失声的哭泣。
杜青山眸中也有些湿,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沉沉道:“若是没跑掉被捉住,你就去找宋子珩,他会救你。另外...”他说到此处顿了下,又接着道,“我的确有些嫉妒他,可这话就算不经我口说出,你也该明白,即便他真的喜欢你,他也不是你的良人。”
他说完,又有些眷恋地收紧手臂,随后才不舍地分开,将桑乐扶上马。
桑乐脑中一片混乱,懵懂地坐在马上,看他拨出宝剑,微微笑着抬头看过来,最后叮嘱道:“活下去。”
随后挥剑斩断了马尾。
断尾的疼痛让马儿近乎发了狂地跑出去,桑乐连声音也没发出,只来得及看见他收剑转身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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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行一路沿着脚印追到一处斜坡处停了下来,山坡下有长长的滚动痕迹,应当是有人坠了马,看来跑不了多远了。
在原地停了会儿,身后才跟上来一匹白马。
温知意脸疼得发白,停在他身边,拧眉道:“哥哥怎么又停下了。”
温知行轻轻拽着缰绳,望着远处,说:“脚印没了,正让人去寻线索,且先等着。”
“哼,哥哥骗别人还行,骗我就没意思了。”温知意噘了噘嘴,身下的马不安地动了动,蹭得她腿.间一阵生疼,不禁龇牙呼痛,踢了一脚道:“畜生,动什么!”
“不是让你呆在府中,跑出来作甚。”温知行摸了摸马儿头上鬃毛,“你又不怎么会,出来反倒拖累我。”
“拖累哥哥的可不是我,相反...若不是有我催促,只怕哥哥这会儿还在河边——哎!快看!”温知意话说到一半,急忙指着对面山腰处策马狂奔的人,“她在那儿!”
温知行抬眼,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嗯了声:“知道。”
“知道还不赶紧追?”温知意转头看向他,“一会儿真跑不见了!”
温知行没回她,收回视线转向队伍前方不远处,有个黑色身影坐在石头上。
温知意也看到了,轻笑一声:“杜青山身手不错,只怕有些麻烦。不过我们只管派人守着,等他累了再上去捉也不迟,还是先去追陆闻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