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时辰到了,该进宫了。”
卫景珂看了眼天色。
明明是百花宴,却偏偏遇上倒春寒。这阴郁的天气,着实让人没有想赏花的兴致。
“去接安定公主的轿子也回来了。”
“那便走。”
百花宴是由中宫皇后主持,参加的都是后宫排得上号的嫔妃与京中贵女。
沈朔不能跟着姐姐去,便只好把人托付给大师姐。
故而,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盛装打扮的沈沛掀起轿帘,缓缓走出。
她终于不像上回去青书斋似的,穿着一身淡薄的衣裳。而是换上了初冬时候的打扮——披上了冬时的狐裘,一张白皙小脸藏在雪白狐裘之间,头上插着金钗玉步摇,精致又可爱。穿着月白掺胭脂色长衫,一身漂亮的胭脂褶裙,裙摆还绣着金色纹路。一枚玉佩挂在腰间轻轻地晃。
“殿下?”
沈沛的声音让卫景珂回神了一瞬,“嗯……去马车里吧。”
大皇女府的马车很气派,铺着地毯,里面还有暖炉。
驾车人一甩缰绳,马车开始颠簸着往宫门方向前进。
沈沛刚准备脱下狐裘,却因颠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竟直接朝对面坐着的卫景珂栽了过去。
卫景珂下意识将人揽住。
“多谢殿下。”沈沛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始终低着头。
坐个马车也坐不稳,实在是……
“不是让你叫姐姐?”卫景珂没放开人,反而就着把沈沛半抱在怀里的样子质问道:“你这公主身份,白给了?”
沈沛别开眼,“殿下又为何执着于‘姐姐’这一称呼呢?殿下的弟弟妹妹也不少,沈沛叫不叫,又有何妨?”
想了想,卫景珂居然认真地答道:“你叫得与旁人不同。”
卫景瑜喊她姐姐,她只能强忍着不给他一剑。
沈沛喊她姐姐,她心中舒坦。
沈沛听见这话,抬眸,眼里居然也多了几丝羞赧。
就算要听‘姐姐’,也该先将她扶起来吧。她还伏在她怀里呢!
但卫景珂的手箍着她的腰,像挣脱不了的铁爪。
该不会不叫这一声,便不扶她起来吧?
正想着,沈沛感觉夹在自己腰上的双手突然用了力气。她整个人只能被动地被抱了起来。
非常轻盈。
“你真轻。”卫景珂松开手,评价道。
沈沛:“……”
不管沈沛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卫景珂却有些纳闷的。
她欣赏强者,她向来不喜欢弱小的东西的。
但沈沛,似乎是个例外。
“卫景瑜把卫子楠从刑部大牢保出去了。”卫景珂说起正事,“百花宴卫子楠应当也会参加。”
沈沛一顿,“睿明郡主当真敢拿睿明王府来赌?”
卫子楠若真的和卫景瑜合谋,相当于把睿明王府也卷进了进来,一次合谋,想再干干净净地将自己摘出去可不容易了。
“不知。”卫景珂见她一点就通,反而问道:“你觉得卫子楠如何?”
沈沛抬眸,“沈沛与睿明郡主不熟。”
卫景珂抬手抵住自己的下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也不明白,卫子楠怎就对沈沛情根深种了。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她和沈沛定亲时可没有什么卫子楠出来坏事。
甚至她都没听说过卫子楠喜欢沈沛这件事。
是‘上辈子’被她不经意忽略了,还是……这辈子哪里出了差错?
这般想着,卫景珂的目光却不禁落在了沈沛身上。
说来,沈沛也与她记忆中有些不同。
“无论如何,这一趟百花宴,怕是鸿门宴。殿下要小心才是。”沈沛轻声道。
卫景珂点头,“你也小心。”
她其实倒也不甚在意。
卫景瑜那点小谋小算她不放在眼里。当真激怒了她,她便让他试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比起卫景瑜,她更感兴趣的……应当是是眼前的人。
“殿下,为何派了十三姑娘给我?”沈沛想了想,趁四下无人,问道,“我一闺中女子,用不到什么暗卫的。”
不像卫景珂,从小危机四伏,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
“若非十三,那日在青书斋前,你该如何逃脱?”卫景珂反问。
沈沛微笑,“沈沛好歹还有个做京城卫长的弟弟。大庭广众之下,她又能将我如何?”
卫景珂的目光定在她的手腕处,这只手腕当时被卫子楠抓住,怕也抓青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既然将十三给你了,你只管使唤便是。还是说,你怕十三将你的消息无一遗漏地汇报与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愿意将十三姑娘割爱,是沈沛的幸运。”
卫景珂不答。
沈沛以为暗卫于她来说是保命符,可如今这凡世中,已没有人能伤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