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去年的那场官司,笔具阁名声臭了,基本没什么生意。
薛二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又一次想到输给乔宁的五百两,肉疼得要命,几乎把铺子这些年赚的钱全赔进去了。
没有钱就没有进货的本金,笔具阁和从前相比,档次已经下降了不少。
徐升挑帘进来:“老板娘,做生意吗?”
薛二娘早不复当年的风发之态,神情倦怠:“自己看自己挑。”
徐升却径直走到面前,似笑非笑道:“我听说了,二娘你这般光景全拜那乔家丫头所赐。”
薛二娘一愣,直起身子,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旧事重提想要做什么?”
徐升神神秘秘:“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薛二娘,那丫头骗得你这样惨,你就不想报复回来?”
薛二娘蔫蔫:“想有什么用,那丫头厉害得很,我是斗不过了。”
徐升不死心,继续劝说:“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输不起?倒是那乔宁,生意有些起色,最怕砸了招牌。”
薛二娘陷入沉思片刻,半晌才道:“你让我想想。”
徐升无声笑了笑。
一连几日,徐升往笔具阁跑得勤,直到薛二娘被说动,同意和他联手报复乔宁。
谁知这事却被另一人瞧见。
薛智近日时常觉得饥饿,书院内的食舍供应三餐又有时限,故而每每到醉香楼来吃饭。
他以前读书不认真,读书写字这种事这么消耗精力,这段时日头悬梁、锥刺股,每当学完搁笔,就会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忍。
这几日来醉香楼吃饭,竟次次偶遇徐升,而那徐升还总往隔壁的笔具阁跑。
自从去年被薛二娘在公堂上当众诬陷,并反咬回去,薛智和薛二娘这对姑侄就形同陌路,再也不来往了,哪怕日日来醉香楼,也不会进薛二娘的铺子。
薛智,被薛二娘狠狠伤了心。
可那徐升总往笔具阁跑做什么?
倘若是买文具,一两趟也该够了,有必要连日来么?
一想到去年薛二娘对乔宁的陷害,薛智就不寒而栗,可安生些吧,千万别再闹出什么江德人尽皆知的大动静。
薛智边想边往书院走,路经讲堂,看到徐升买了好些彩铅笔,竟在讲堂中派发彩铅笔。
他好奇地拦住一位刚从讲堂出来的学生,问道:“徐升那是在做什么?”
那学生手中拿着五六根彩铅笔,答道:“有钱没地儿使呗,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徐升似乎和乔小娘子结了仇,又不晓得前街汪老板那其实是文具店的分销,为了和乔小娘子作对,日日去汪老板那里买文具,这不,多得用不完就分给大伙了,你说他是不是有钱烧得慌。”
有没有钱薛智不清楚,徐升和乔宁有仇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他去笔具阁找薛二娘,是不是想拉敌人的敌人作为盟友,好伺机报复。
想到这,薛智站不住了。
他在门房外远远徘徊好几圈了,仍就不敢去扣门。
从乔宁得知他偷盗铅笔方子之后,他就不敢和乔宁说话,总觉得很是亏欠那小娘子。
可麻烦正在悄悄靠近乔宁,不去提醒她防备着些心里过意不去。
“薛智?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宁抱着黏土筐从讲堂后绕出来,正巧撞上走来走去的薛智:“你要买铅笔么?”
好多日不见了,薛智乍一见到乔宁仍面带愧色,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其实不太会用铅笔。”
乔宁“嗷”了一声:“我倒忘了,见你一直往门房的方向看,还以为你想买些什么,无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薛智“诶”了一声,转而又想到自己真的有事,故而又叫住乔宁:“乔小娘子,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乔宁顿住脚步,把竹筐放在脚下:“你说。”
“那个徐升……”薛智犹豫道,“近日和薛二娘走的很近,怕是在密谋一些对文具店不利的事情,你、你小心着些。”
乔宁默默片刻,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会守好我的文具店的。”
薛智还想说些什么,想了半晌却想不到要说什么,乔宁说会守好文具店,就一定会守好,自己再说什么都像是多余。
末了他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徐升是不是不知道汪老板是你的分销,他总在那里买许多文具,还分给大伙,企图减少你的生意呢。”
乔宁知道这个事,还跟汪老板打了招呼,若是有个徐升的经常去买文具,照常卖给他就好,多的不必说。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当他多聪明呢,无妨,由着他去。”
薛智也跟着笑了两声,心想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份上,徐升非要找柴德广出排名榜见罪了大多数学生,学生们都不乐意把汪老板和文具店的关系告知他,都在暗戳戳看他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