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知道陶崇在门口迎客,想必吃了不少拜高踩低的亏,不由为他苦笑。
“呦,这不是我那为了生计租赁祖宅的堂兄家么?”等人走近,崔氏酸溜溜地说道。
也不知怎么回事,按说这一家子该是很落魄,可乔青坤英姿雄发,板正的身姿往人群中一站犹如鹤立鸡群,杨氏更是容颜焕发,今日的穿戴犹如大家夫人一般,丝毫不比别家夫人差,小乔宁挽着俏皮活泼的双环髻,大眼睛仿佛小鹿般灵动可爱……
这妇人心里酸,张口也想让人不舒坦。
乔青坤不是头一次见识了,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女人,便作无视状。
杨氏平时温温柔柔,自然也不会当场怼回去,做那与傻子争论的事儿。
乔宁就不一样了,倘若以前还算京城官家的大小姐,那她现在就是江德小县城里的商人小丫头,匪性十足,自然不吃这这哑巴亏,当场就给怼了回去,有样学样道:“呦,这不有钱租赁豪华宅子的崔婶母吗?”
崔氏不料乔宁嘴皮子这么利索,被怼得张口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后才兀自觉出,自己这“悍匪泼妇”的名头是不是有些不合格,连个黄毛丫头片子都说不过,想再找补几句,却发现早就时不我待,反应太慢了,人家的话题都已经进入下一个了。
“这是我们布庄的料子,看看,穿在乔夫人身上多好看啊,趁得人多白皙。”
“是你们布庄的料子不假,可这款式却是我们成衣店做的,咱江德本来没这款式,还是乔夫人给我们画的样式,现在这款成衣做的人可多了。”
“你们做成衣是不赖,可我们做小娘子的衣裳也差不到哪去,小乔宁的衣裳就是我亲自操刀,穿上简直是无形的宣传啊。”
杨氏和乔宁被布庄和成衣店的老板娘等人围在中间,狠狠被夸赞了一通。
乔宁自打开始做文具生意,脸皮和嘴皮子算是练出来了,被一群老板娘和夫人围着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笑嘻嘻地和她们攀谈,巧舌如簧地反把她们夸成一朵花,没人不喜欢会说吉利话的小姑娘。
杨氏没经过这样的场面,脸颊有些微微发红,紧紧牵着乔宁的手,反被乔宁安抚性地握住手心。
要说在场最双眼发红的,要数崔氏和乔淑,这对母女来之前可谓是精心打扮,想在东家筵席上赚足眼球的,可眼下看来,风头却被杨氏母女抢去了。
乔淑到底不如崔氏经事,当场就忍不住了,拉着崔氏不服气地问:“跨院一家不是过得很拮据么?怎么有钱买那么好的料子,那苏绣织绒的料子娘你都没舍得买,她们哪买得起?”
崔氏瞪着那边谈笑风生的乔宁母女,凶巴巴说:“还不是那小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跟聚商街上的薛老板娘打赌,赢了五百两银子,人家现在靠这五百两过得可滋润了。”
打赌赢了五百两?
乔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那小丫头片子还能靠打赌赢这么多钱?大小姐对五百两究竟有多少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买一包枣花酥才一两银子,五百两够乔宁吃一年多的枣花酥了。
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面的事实在了解不多,很多事都是听崔氏添油加醋说来的,导致这姑娘年纪轻轻就养的戾气重、骄矜。
“什么赌约?”
崔氏大致描述一番,这妇人的思维竟和薛二娘出奇一致,话里把乔宁描述成一个奸诈狡猾的丫头片子。
“她、她竟然做生意赢了那笔具阁?”乔淑一脸难以置信。
崔氏五官不屑地乱飞:“赢了五百两又能怎么样?我可是听说乔青坤一家在外面可是欠着债呢,欠的数目还不小,现在就可劲花,看他们怎么还债。”
乔淑心里还是很震撼,想破头也想不出乔宁那破摊子怎么赢过笔具阁的。
半晌,她才幽幽说:“她既然能赢赌约,证明赚的比笔具阁还多,手里怎么可能只有五百两。”
崔氏脸色一凝,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么?你就不能不提这恼人事。”
来客越来越多,陶崇干脆拉乔宁一起在门口迎客,反正乔小娘子的嘴比他的巧。
乔宁左右无事,非常乐意,没什么地方比在门口迎客更能接触到更多官商,对自己以后的生意都有帮助。
崔氏去跟旁家夫人左右逢源,乔淑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百无聊赖地撩了撩头发和衣裙。
“你是乔小姐吗?”
终于有人主动问候,乔淑心神一动,抬起眉眼,见竟是个样貌尚可、身着不凡的长袍读书人,便放下几分高傲,答道:“我是,你是哪家的?”
徐升方才在崔氏母女身后听了半天,终于理清一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