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谢母最开始对陈昭并无好感,也压根儿不想和她说话。
一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姑娘,突然上门就算了,带来的还是自家儿子被抓的噩耗,换哪个母亲都会迁怒的。再加上陈昭无父无母,身份又存疑,虽然没有明说,可说话做事无不表明她和谢飞关系不一般,谢母就更难以接受了。
在她的心里,陈昭不说是个骗子吧,总归和未来儿媳妇是不搭边的。
更何况,谢母心中有儿媳妇的模板,出身名门望族,受过礼教培养的大家闺秀,根本不可能是陈昭这样国外回来的野路子。若是换做平时,她虽然不会直接撵人出去,估计也不会给陈昭什么好脸色看。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一则陈昭有谢飞的亲笔书信,拜请自家母亲好生照料,谢母不忍心拂了儿子的意。二来谢飞出了这样的意外,稍有不慎,谢家全家都会大祸临头,许多故旧已经和谢家撇开关系了,而陈昭却不离不弃,叫谢母十分感动。
至于三么,则是谢母看中了陈昭的能力。
盛世的时候,自然要讲出身,可乱世看得更多是能力。
陈昭处变不惊,虽然看着不满双十年华,但是做事之老脸沉稳,比之谢父也不差什么。而且她还十分舍得给谢飞花钱,随行带回来的几船货物被脱手之后,那笔巨额资金,几乎都被陈昭拿出来打点关系了。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能拼尽全力去救自己的儿子,就胜过许多其他优点了。
陈昭的初衷,并不是获得谢母的赞同,但是歪打正着,反而叫谢家父母从内心接受了她,无心插柳柳成荫,算是唯一可喜的事情了。
南城虽然繁华,毕竟离着京都远,许多事情鞭长莫及。
半个月后,谢飞还关在牢里,案情丝毫没有进展,陈昭有些坐不住了,她决意进京去。
谢父不能擅离职守,谢母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当即就拍板要同去。陈昭自然不会拒绝,比起人脉和对夏国社会民俗的了解,谢母比她自己可要强出百倍去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装,第二天天还未亮,马车就已经出了南城大门。
两人昼夜赶路,不停换马,除了吃饭方便外,连睡觉都是在马车上的解决的,如此过了三天的时间,才算是赶到了京城。
这时候,谢飞等人已经在牢里待了近二十天了。
有几个家里背景强大,与皇室沾亲带故的,已经被放了出去。
陈昭在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因为那些被放出去的人,也并没有花多少代价,无非是家中女眷进宫去,在皇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的求了几日罢了。
这样看来,皇太后对于这些所谓贡品的重视程度,其实并不高,那就有了挽救的机会。
到了京城之后,陈昭和谢母先是塞了钱,去探监。
因为关了大半个月了,还没有人来探望过谢飞,所以牢头都觉得这人多半是废了。如今冷不丁有人来探监,他们惊讶之余,只觉得能赚上一笔,倒是没有狮子大张口。
陈昭拎着食盒,谢母拿着包袱,两人统共塞了五十两银子,就顺顺当当地进了监狱大门。
这座监狱历时久远,恐怕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内里阴森森的。虽然是白天,外头艳阳高照的,可里面还是燃着油灯,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陈昭倒是还好,她毕竟见得多了,钢铁厂房里头的味道,也比这个好不到哪里去。谢母就惨了,她长到现在四十多岁了,还真的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忍不住连连闭气。
陈昭见状,从身上解下来一个香囊递过去:“谢夫人,这里头装了薄荷、艾草和冰片,味道颇为清雅,又可驱逐晦气。我带了几个进来,原是准备给谢飞发,您不防先拿着暂时用用。”
谢母接过香囊,夸奖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却忘了这个。”
因着是监狱里头,身边还有差役,两人不再多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转了好几个弯儿,这才见着谢飞的牢房。
他的罪行和身份,都够不上住单间的待遇,和当初使团内的其他人关在了一间,左右两边的牢房里头,住的也全是他们使团的人,算起来也都是陈昭认识的人。
“谢飞,有人来探监!”
到了地方,差役吆喝了一声,随即又叮嘱陈昭和谢母:“你们俩快点啊,最多一刻钟的时间,不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