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见她着急,笑了笑道:“我明白的,你不要害怕。”
陈昭依旧不自觉的紧绷着,谢飞只得婉言劝道:“从前你帮了我许多,如今我们再次重逢,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所以不要紧张。而且,我们真的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说句知己也不为过,你尽可以放心接受我的帮助。”
陈昭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
她的思想现在是割裂的,一方面她的记忆告诉她,她是个出身贫寒的农女,应该顺应时代发展的洪流。可是另一方面,她的本能又不能叫她低头认命,偏要博个路子出来。
可为难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想要的路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坦白说,陈昭现在十分迷茫:不知来处,也寻不到归途。
谢飞的出现像是及时雨,给了陈昭许多想要的信息,但又像是海市蜃楼般的梦,叫陈昭心中犹豫,确实不敢相信。
而且对于谢飞给出的朋友或者知己的说辞,陈昭并不十分相信。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磕碜,但是谢飞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可实在算不得清白,里面饱含追忆和情深。
所以陈昭合理怀疑,对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替身。
谢飞不知道陈昭的小脑袋瓜里头,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要是知晓她自己脑补了一出替身文学,指不定要被她气吐血。
好在,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他们现在还能相安无事。
后面几天在船上的日子,许是因为离开了谢府那个环境,周围来往的人也大多是平和尊重的态度,墨竹又早就被谢飞收服了,所以谢飞和陈昭的举动,便可以随心所欲许多。
两人对外,以世交家的兄妹相称,每天吃罢早饭,就是二人的学习时间。
陈昭教谢飞外语,谢飞教陈昭古文,顺便讲一讲他们的从前。
其他的都还好,谢飞每每讲过一遍,陈昭都能记住。
但是唯独关于她从前的种种,谢飞即使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第二日,陈昭还是会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留下朦胧模糊的印象。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谢飞终于放弃了,不再直白的讲述曾经的经历,转而说起了他们从前的各种专业知识。对于这些东西,陈昭倒是接受良好,学习进度飞快。
谢飞只得叹气:“居然还玩起天机不可泄露了,从前那书恨不得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现在倒是提都不能提了。”
陈昭倒是不在意,她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总归对方会出招的。
船在海上航行了四个月,期间除了教学外,两人就是在船舱和甲板上到处溜达,打听消息积攒人脉。顺带着,谢飞还可以观察这艘船的构造,他觉得航运业也是大有可为的,谢家又有钱,说不定可以开个造船厂。
四个月后,船终于在奥伦国的港口靠岸了。
经过这四个月的休养,陈昭个子拔高了几寸,虽然还没有其他十二岁的女孩子那样高,但也不像从前那么干瘪了。还有从前剃了的头发,现在也长到了及肩的位置,再加上她如今平板的身材,以及尚未变音的嗓子,乍然一看,倒像是个雌雄莫辨的小男孩。
她也恢复了自己的本名,陈昭,作为谢飞世交家的女儿,将和他一起在奥伦国求学。不过谢飞今年已经十九了,他要上的是大学预科,而陈昭才十二,大概需要从中学开始上起来。
等到了下榻的旅馆之后,陈昭才发现,她连中学都没有办法去。
“我很抱歉,谢先生,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但是如今我们这里只有男校,才会接收异国的学生。至于女校,那只能由贵族们推荐入学,平民百姓是拒绝进入的。”
这个所谓的中介律师,态度恭敬地对谢飞说道,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谢飞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奥伦国,阶级等级以及男女对立,居然也不比夏国更弱。这是他高估了奥伦国的开放程度,造成的信息缺失,不过现在倒是有些麻烦了。
看着谢飞面露难色,那个律师又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请个家庭教师一切就都解决了。事实上,大部分的奥伦国女孩子,都是在家庭教师的陪伴下成长的,那些老师会教给她们许多东西,不会比女校里头更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