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一排排衣柜里全是新衣服,许多连吊牌都没动,她欢呼一声全拎出来,不厌其烦往身上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疲倦了,躺在软软绒绒的粉红色椅子上,随手拿起那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泛黄的第一页,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
“我是个出生在悲哀中的人。”
虽然从未见过笔迹,但钱慧雯肯定这绝对是乔蝉雨的。她眉头皱起来,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有什么好悲哀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翻到第二页,首行写了个日期,2011年3月19日,阴。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他们一直吵架,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我很害怕,我想拦住他们,可我不敢,我恨自己胆小,每次只能站在墙角,看他们互相指责怒骂,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谁来帮帮我?”
纸上字迹稚嫩,泛着微微的黄,看得出是许多年前写的。
第三页和第二页间隔了半个月,仍旧是一篇诉说父母争吵甚至后来长时间冷战的话,只是在页尾末端,复加了一句:
“我的心好疼、好难受,我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没有人能诉说,我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好办法,用指甲用力掐皮肤,等到出红色血的时候难受就会减轻。”
接下来整整一笔记本,写的全是类似的事情,末尾复加的话从指甲掐开始慢慢变成了刀片割。
她在笔记上写到,每当看见锋利雪白的刀片从手臂上划过时皮肉裂开、血液从里面流出来的画面,总有种疼痛带来的放松和解脱。
好似一切痛苦和不快乐都在这皮开肉绽中崩坏瓦解。
钱慧雯看得头皮发麻、恐怖万分,立即将手中的笔记本丢得远远。
这是个疯子吗,居然用刀片自残。
瞬间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扒起自己的衣服反复确认,尤其是日记上手臂内侧的位置。仔细看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有浅淡的痕迹,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钱慧雯先前洗澡的时候根本没认真注意过,万万想不到这个富家女竟然是个神经病!看她的描述,伤口都应该割的挺深,要么是用专门的药物长期涂抹过,要么做过消除手术。
难不成她一边自伤,一边用手段去除疤痕,再重复自伤?
她家里知道这种情况吗?以钱慧雯这几天体验的乔蝉雨父母的冷漠,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根本没发现。亦或者是发现了也……
一股忐忑不安笼罩了她,钱慧雯环顾这座极尽精致的屋子,忽然觉得全身冰冷。
她努力给自己打气,富人的小毛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不妨碍我挥霍花钱就行。
把丢飞出去的笔记本捡起重新塞回床底下,片刻后,不放心地又找了个盒子把本子封进去再塞床底下。
忘掉它,我是来花钱的,我才不是乔蝉雨那个神经病,我才不管他们吵不吵架。
重复几遍后,压抑的心情终于好转。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伴随着吕妈殷勤的声音:“小姐,该吃晚饭了,你是在楼上吃还是楼下?”
钱慧雯忽然想起笔记本里乔蝉雨的自我描述,胆小、懦弱,又想起自来熟大大咧咧的吕妈,心中不快极了。
“咔嚓”木门打开,露出钱慧雯傲慢的脸,她抬脚往楼下走去,“饭菜就放楼下,我在下面吃。”
按照李秘书的说法,乔父乔母向来工作忙不着家。乔蝉雨胆子小人又听话,那么说来,整个乔家居然是吕妈一个人的天下?
想得美!以后我就是乔蝉雨,乔家一切都是我的!只能我说了算!
吕妈被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惊呆,在乔家待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受过这待遇。心里又气又委屈,想着这植物人病果然害人不浅,原本乖巧的小姐居然变成如此模样,以后可怎么伺候呀?
乔母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钱慧雯疯狂shopping,但凡有好感的,不管用不用统统买,每一样都价格不菲,其中许许多多都是她以前只敢看,连摸都不敢摸的东西。
自己的屋子放不下,就堆到客房、堆到大厅,以前的乔小姐吕妈或许还能说几句,现在她是半声不敢吭。
乔母回来的时候,钱慧雯正在一楼大厅拆快递,除了逛专店,她还在网上下了大批订单,每天送上门的快递成车,吕妈根本收拾不过来。
“这是在搞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是垃圾厂!吕妈,怎么回事?”
乔太太穿着紫色的高定裙,佩戴同色系珠宝项链和耳环,手中拿着一方奢华的小包,整个人风情万种,气势却十分压迫。
她和乔父各自把控沃川集团最大两块股份,本应该齐心的两人却内部斗争最厉害,不似夫妻更似敌人。这段时间乔母通过各种收购手段拉了些散股,隐隐压过乔父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