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脸上继续保持着谄媚的笑意,谨慎的答道。
“可......仍有十几起少女失踪案毫无下落吧?”
叶成帏面色肃然,随手捡起伏案上的一本案卷,脸色更显幽冷:“还有这桩邻县富商在本县失踪的旧案,听说苦主家眷求告多年一直无果,听起来倒是让人揪心。”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他是在暗指前任知县办案不力,还是在敲打诸位。
见无人答话,堂内气氛也跟着暗沉下来,叶成帏随即变了脸色,和颜悦色的笑道:“窦主簿来得正好,算起来你与咱们县里的名士窦樾窦员外还是本家,就劳你亲自走一趟,将花家女儿改嫁的执照批文分别送往两处。”
“这......”
几人都显得格外为难。
唐浩然连忙提醒道:“大人,此事柳知县早有定夺,大人若贸然改判此案,岂不是要让柳知县为难。”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再说,花家那女子可是窦家明媒正娶过去的,按理来说这属于窦家家事,官府不该插手。”
“既是明媒正娶,岂有正妻为人活殉的道理?”
叶成帏脸上渐染愠色:“如若开此先例,往后全县上下该添多少被强逼枉死的女子?”
一句话便将人驳得哑口无言。
“再则,即便是节妇烈女也该由人自愿为之,岂有被夫家强迫的道理?”
对此行为,他充满了鄙夷。
“窦家少夫人已为亡夫守满丧期,年不过及笄又无子嗣,是去是留本该由她自己决断,窦家何故凭着一纸婚书将人扣下,如若发生翁媳、叔嫂通奸乱伦,有伤风化的丑事,本县知而不判,到时是摘你县丞大人的乌纱,还是让本县受罚?”
早就听闻这位县丞唐浩然与柳橙关系匪浅,那柳橙官风不正,靠着溜须拍马使银子升了官道,这厮自会袒护。
叶成帏眉峰一闪,愤怒的便将手里诉状甩到了他脸上。
唐浩然目光呆滞的看着那醒目的二十字诉状,心里也是一凛:窦家二郎丑事已是人尽皆知,自己若再心存偏私,到时候果真发生更为恶劣的事情,追究的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嘴角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意,他捡起诉状恭敬的递回伏案上,谄媚的笑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必会亲自前往窦府,劝诫窦员外依令行事,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我看啦定是有人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随后,朝着主簿窦以恒和典史陆修远示意了眼,领着小吏们一同退了出去。
叶成帏听着他后半段,似乎意有所指。
不过鬼神之类的邪说,他向来不看在眼里,眸光淡淡的看向汀安,询问道:“我要的那些书可采买齐全?”
汀安蹙起了眉头:“我去了好几家书肆,公子列的书单好些书没有。”
叶成帏想了想:“听说城南宁垣书肆书籍最为齐全,待晚些时候我处理完公务,亲自去一趟。”
......
第15章 来活了
走出江陵城的县衙,看着东升的日头,虽然天气渐转炎热,花如锦只感神清气爽:
终于—自由了。
她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快感。
即便眼下穷得叮当响,日子也比前世更没盼头,哪怕是成了小寡妇,可她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幸福。
想着方才匆匆前往县衙,辜负了江陵城的美食,而且只怕这位儒雅表哥吃得也不痛快。
她笑眯眯的看向舒瑾玄:“表哥想吃什么,今日我请客。”
捏了捏怀里仅有的五两银子,又连忙补充道:“不要太贵就行。”
“今日我当然不能和你客气了。”
舒瑾玄没想到转机来得如此突然,高兴之余也不舍得让她多花银子,便指了指先前的面摊:“我觉得方才吃的豆皮味道不错,不如咱们再去吃上一碗。”
花如锦凤眸微顿:“好。”
虽然是想让他替自己节省银子,但也没想让他节省到这个程度。
好歹算是位富家公子,被自己拉着当牛做马还得陪着吃路边摊,倒是委屈了他。
只是想着眼下的际遇,实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环顾四周,不经意的瞥见县衙不远处有一家书肆开了门,她朝着舒瑾玄指了指:“表哥先去面摊,我到书肆买些笔墨纸砚。”
离开窦家,如何维持生计是头等大事。
做了这么多年律师,她首先想到的仍是自己的老本行。
花君年虽说提出了分家,可花家能分的家产实在有限。
印象中,当年花家在村子里也是有上十亩田地的,为了保原主三伯父私通犯妇腹中的孩儿,田产几乎都赔给了犯妇死去的夫家,所剩不过二亩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