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一派胡言。”
听着周遭的质疑声,顾朗熙怒从中来,连忙解释道:“遗书自然是三公子亲自所写,窦员外不选择在当年公之于众为的不过是不让少夫人和花家担心。”
“那就更没道理了。”
花如锦见他神情开始慌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背后必有蹊跷。
“当初我与三公子成婚,他不在府上好好拜堂成亲,却偷偷躲起来写遗书,这是何道理,试问诸位,你们在什么时候才会想到留下遗书?”
话音刚落,便有人抢着答道:“自然是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
“可这窦家三公子与我成婚时尚只有十六七岁,未及弱冠之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岁,他为何会想着写遗书?”
花如锦目色如霜,静静看向顾朗熙:“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面对众人的质疑,顾朗熙神色微动,可转瞬间又恢复如常,保持着临危不乱的气势。
而陆修远已然从花如锦的话里察觉到了些之前没有过的猜疑,思索着将遗书与几幅字迹缓缓递到她手中。
花如锦接过遗书仔细观瞻,一边比对着其他字迹一边解释道:“凭着纸上的字迹的确是已经有些年头,也无篡改痕迹,不像是近来所补。”
反复观看了几遍之后,她立时发现了些猫腻:“但有一点,三公子是突然暴病身亡,这封遗书下笔苍劲有力,处处透着雄浑的气势,哪里像是一个垂死病中之人所写,如若顾公子非要认同这封遗书乃我那亡夫亲笔所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早就知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如此可就是骗婚了。”
虽然还只是猜疑,可缜密的推断逻辑再次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
“骗婚,那可是大罪呀。”
“花家小姐,即便你巧舌如簧,可当初你家的确是收了窦员外的银子。”
顾朗熙故作镇定的从陆修远手里拿回婚书举在手中:“有两家的婚书契约为证。”
看似淡定,心里却渐渐紊乱起来。
在讼师行业横行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能言善辩之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好在她也只是些猜疑,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不足以和自己公堂对质。
第9章 转机
听到骗婚一说,胡南汐也不敢再作壁上观,连忙解释道:“老身的确是收了窦家的银子当聘礼,可窦员外并未告知过姑爷身子不健朗。”
“不错,三公子在与花家小姐成婚前身子的确是健朗的。”
顾朗熙阴恻恻的笑了笑:“否则窦家怎会认定是花家小姐克死了三公子呢,毕竟花家子女克夫命短这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顾公子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既然窦家知晓花家的底细还要娶我入门,那不是窦员外自己个儿嫌他儿子命长嘛。”
花如锦冷笑着摇了摇头。
理说不过竟开始人身攻击了。
不过在律师场上拼杀多年,这种事她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顾朗熙这话俨然触及了花家人的痛处,就连二房花君煦也顿时没了好脸色。
他目光沉沉的瞥了眼顾朗熙,不悦道:“顾公子好歹是读书人,说话自该注意分寸。”
本就不喜欢与这些讼棍打交道,如今被侄女逼着惹上官司,又不见自家娘子的身影,他气恼之余也只好帮着侄女说上句公道话:
“俗话说有理不怕辩,我家如锦这丫头虽说蛮横了些,可对于姑爷当年的死我们的确是颇有微词,再则姑爷这封遗书的真伪如锦这丫头质疑得也没错,我倒想问问当年姑爷为何不露面拜堂成婚,而是选择了销声匿迹,还请顾公子给我们花家一个交代。”
陆修远可不想介入两家的纷争之中,而且从花如锦先前那番话里已然听出了些苗头:
看来窦三郎的死必然有蹊跷。
环顾着众人,他一脸和气的拱了拱手:“既然各位因此事僵持不下,本官也不好擅作主张,自会回县衙详细禀明知县大人,就请花家小姐与顾公子备好诉状,到时二位若有冤屈自可公堂对质,知县大人必有决断。”
一句话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知县。
随后收走一应证物,向着众人赶紧辞别后,令差役们押解着窦元丞匆匆离去。
窦元丞喊破了喉咙,但这次就连伺候他的几位老嬷嬷也纷纷埋下头去,装作没看见。
如今官府介入此案,顾朗熙虽是一肚子不甘心,却也不敢再让窦家奴仆们强行拿人。
目光阴邪的瞥了眼花如锦和她身边围着的讼师们,冷冷说道:“既然花家小姐对遗书一事存在质疑,那就请拿出证据,否则到时公堂之上可别怪在下欺负你是一介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