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笑道:“陛下日理万机,难免忘事。”
“子离,做得很好,下去吧。”宇文恪摆手,“常宁留下。”
连清悄悄看了一眼霍渊,留给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退了出去。
门开了又合上,细微的光亮刚刚涌入,又被隔绝在外。一时间,殿内连银针落地都能听见。
“霍渊,朕讨厌你违背朕的模样。”宇文恪打破沉默,声音满是疲惫。
霍渊不动声色,回道:“柔北同样为大新子民,微臣不忍见他们饱受悍匪侵扰。”
宇文恪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无声笑笑,他本就皮肤白的瘆人,常年在暗中倒有些病态的阴柔,半天才道:“不忍?霍渊,你知道违背朕擅自出兵要得到什么惩罚吗?”
霍渊黑眸抬起,淡淡道:“甘愿受罚。”
宇文恪紧紧盯着霍渊,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用目光一遍遍描绘着霍渊的俊挺的五官。
“那好,希望这一次,你能长些教训。”
花河盘腿坐在母后寝殿内,有些不耐烦。
“很快就好啦,别乱动。”呼兰王妃拍了拍四处乱动的小兰王。
听见母亲的话,花河只好耐下性子坐好,任由侍女梳顺他的头发,带上那些繁琐的头饰,珠玉玲玲作响,掩藏在棕栗色的发丝间。
呼兰王妃素白玉手,替他带上额饰,翡翠冷点缀眉心。
铁图乌罗规规矩矩侍立门口,看见花河花枝招展的样子,想笑又不敢。
小兰王从镜子里看见二人挤眉弄眼的样子,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小兰王!”
蓝杉匆匆进来,额头布满汗珠,刚从外面一路跑回来。
“怎么了?”花河艰难转过头,满头的珠饰实在太过沉重。
“方才巡逻的人发现了一位汉人倒在路上,已经昏迷过去,浑身都是血。”蓝杉道。
花河瞬间坐直,着急道:“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伤?”
蓝杉:“他们形容是一位长相英俊的汉人男子,身材高大,浑身都是鞭伤。”
铁图瞪大眼睛:“那是不是霍将军!?”
花河急得要冲出去,被呼兰王妃抓住胳膊,嗔道:“还没准备完呢,你哪也不许去。”
小兰王只得对铁图乌罗吩咐道:“你们去接霍将军回部落,去找我师兄治疗伤口,拉车接回来,不要骑马,别让他的伤再重。”
乌罗道:“送到哪里?”
“我房间啊,快去快去。”花河催促,眉头紧锁。
二人得令,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蓝杉道:“看来是小兰王的故人?”
花河一言难尽道:“是霍渊,神威将军的儿子。”
听闻是杀父仇人之子,蓝杉一顿,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下。
“儿子坐回来。”呼兰王妃温声道。
小兰王不甘不愿的坐回椅子上,任由侍女为他打扮。
“怎么这么担心,他是你的朋友吗?”呼兰王妃笑道。
花河点点头,歪头道:“母后,你知道霍渊吗?”
“知道,神威将军的继承人,当今皇上的心腹。”
“那你害怕他吗?”
呼兰王妃看着儿子担忧的小神情,莞尔道:“你似乎不希望母后害怕他。”
花河瞪大眼睛,就像小时候,用尽浑身力气向大人形容自己的情感诉求。
“当然了,常宁兄是很好很好的人,帮我们剿灭悍匪,帮铁图找他的娘亲,帮助我解救小莱姑娘,我们听到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他才不是杀人嗜血的魔头。”
呼兰王妃伸出手,替儿子整理碎发,温柔道:“母后答应你,不听信传闻,不对霍将军有偏见,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母后也愿意亲自了解了解,再做定论。”
花河笑了,眼睛弯弯,撒娇道:“母后你附耳过来,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嗯?”
呼兰王妃低下身,小兰王吧唧在母后脸颊亲了一口。
“谢谢母后。”
王妃假装嗔怒道:“母后脸上这点脂粉全被你亲没了。”
花河赖在母后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垂耳小狼崽。
终于,花河才算打扮完毕,身上穿着华服,走起路来环佩声响,清脆悦耳。
“小兰王,人接回来了,已经在你房中,木落正在医治。”铁图禀报道。
花河抬头看了一眼母后。
“去吧,没你什么事了,一会儿记得准时出席大典,别迟到,铁图,提醒着他点。”
得到母亲的首肯,花河迅速冲了出去。
推开自己的房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木落正拧着湿毛巾,一盆水全部被血染红。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木落抬起灰蒙蒙的眼睛,对花河道:“伤的太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