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凉啦,落叶打着旋儿顺着西风簌簌而下,街边的混沌摊也早早收工了。然而都城的百姓却依然兴致高昂地往街上跑。原因无他,黄色的告示粘贴出来了。他们三五一群相约而至,将墙根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识字的请识字的念给自己听,纷纷在那边讨论着。
“该!像这种人就应该凌迟处死!”
“害死多少人啊!”
“唉,可怜我那姨娘一家啊!!孩子才堪堪足月!!”
“可不是!”
“可是那宇文家的大公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他还给我孙子买过白面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阿婆,你活了这几十年,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可是…唉!”
自有法度以来,从来就不缺不明真相的人,他们随意谩骂、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当真相大白时,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成为为他们开脱的万能借口。甚至之前,还出现过忠臣良将被冤屈处死后,百姓蜂拥上前分食他的尸体的的事。
何其可悲?!
在京城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关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将军不好啦!东西二营军士吃完晚饭后均出现上吐下泻情况,有个别已经昏迷!”
“什么?!”高敖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桌上的文书全部扫到地上。“是谁?”
“稍安勿躁,今天做饭的伙头兵是谁?”侯景一向以冷静著称。
“…是张老头。”
“就张老头一个人?”
“原先还有一个叫二牛的,可是今天他病了。”
“把那个叫二牛的给我叫来!”
“是!”来报信的士兵正要退出去,被另一个夺门而入的士兵撞了个正着,两人险些齐齐摔倒在地。
“什么事?”
“报!——敌、敌袭!”
“什么?!传令下去!没有出现症状的随我迎敌!”
“将军…因为症状是晚饭后一个时辰才出现的,所以,所有人都吃了。”
“那你们两个怎么没事?”
“因为我们…是来取你命的人!”
“不好!”侯高二人大惊。
这时,传讯的士兵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隐藏在头盔下的真容
“宇文护!”
宇文护没有给他们说第二句话的功夫,飞身上前,一个擒拿要制住高敖曹,高敖曹哪给他机会,向左一闪避过,二人就此在狭窄的帐篷中缠斗起来。另一个人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根匕首扑向侯景,侯景一惊,随手拿了一个镇纸扔了出去,将那人匕首打飞出去。
“啊!”那人惊叫一声。
侯景一击得中,略有放松,却没防备旁边宇文护抽空扔了一支暗镖过去。是一支,涂抹了乌头的暗镖。何谓乌头,军队常用的毒药,当年关云长刮骨疗毒,疗的就是乌头的毒。
侯景一下子瘫倒下去,高敖曹看侯景倒了也有些慌,被宇文护抓住空档扭住右臂背到后面。可他下盘毕竟还能用,飞腿一扫,正中宇文护左腿。宇文护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堂兄!”
竟是宇文盛!失踪很久的宇文盛!
宇文盛上来帮助宇文护将高敖曹用营帐角落的麻绳五花大绑起来。也亏得宇文护手劲大,哪怕是忍受伤腿的锥心之痛也没脱手。
“堂兄,这次我们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就重夺小关城,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么,就请两位将军出来,跟我们一起庆祝吧。”
第24章 番外:一念成魔,一念成痴(二)
宇文毓这一睡又是一整天,期间所有人都没敢离开,就怕他再出什么状况。宇文护更是始终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宇文毓的手未曾放开,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
宇文毓的清醒他最先发现。
“毓儿?”
宇文毓手动一动。
“毓儿!”宇文护不禁把手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不断抚摸他的脸。在榻上、桌旁睡着的几人听到动静都直接跳起来,赶到床边。
“…”可能是吃痛了,宇文毓的眉头皱了一下。
“做什么你?快放手!”
“哦,哦。”
“毓儿…”
宇文毓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群人在床边围着,他只看了一会,又恹恹地闭上了眼睛。
吓得这群人以为他又出什么状况了。
“江太医!江太医!”
“毓儿,毓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这江太医老神在在地走了过来,抓着他的手把了一会脉,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累了。”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在腹诽,说不准是不想看见你们呢。
“毓儿,你睡了一天了,什么都没吃,我让人做了一碗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