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起身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又拿出一个白瓷碗搁在台面上。
刀尖在身上比了比，他垂着眸子，在心里挑选什么位置适合下刀。
脖子？
丧尸似乎最喜欢咬脖子，可惜脖子上位置太显眼，不好下刀，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手臂？腿？腹部？
再三思考，纪年选中了大腿内侧和上臂内侧，肉多，而且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将手臂选在白瓷碗上方，纪年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就要一刀刺入胳膊，但厨房门猛然被拉开，白丝一卷，将他手中水果刀卷走了。
手中一空，纪年徒然张了张五指，没有回头，他做这个决定就知道瞒不过纪月，但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妹妹抑制本性，忍受饥饿。
“哥，你以为我是什么茹毛饮血的怪物吗？”
陆琉声音冰冷，她一向对纪年十分温和，这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一次你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我，下一次呢？等到你身上血肉被我吃干净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去杀人？”
这话实在太重了。
望着纪年忍不住微微发抖的脊背，陆琉终是放软了语气，轻声道：“哥哥，小月确实被感染成了丧尸，但是小月不想真的成为丧尸。哥哥，你明白吗？”
这是纪月一个普通人类少女的想法，哪怕被人害死，她的心愿仍旧是希望丧尸消失，还人类一个没有丧尸的家园，而不是执着于自己个人的仇恨上。
这样的她是绝对不想看到最爱的哥哥为了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听了这话，纪年似是再也承受不住般弯下腰，他一手撑在流理台，一手捂住脸，压抑的哽咽声从掌下传来。
陆琉轻轻叹了口气，“我去找苏宛商量天启基地的事情，今天不在家里睡了。”
反正她也根本不需要睡眠，之前不过是为了安慰纪年，才做出睡觉的样子。
陆琉离开后，纪年在厨房站了很久。
夜色渐深，纪年也下了楼，他心中苦闷，想出来走走。
外面天色黑沉，但基地仍旧灯火通明，纪年漫无目的走着，路过了一处小集市，基地里的人白天忙着出去寻找物资，晚上就会在这小集市里互相交换物资。
但现在这么晚了，小集市里还在摆摊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纪年的视线被角落里的一个人吸引了，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那人面前摆着一块黑布，布上展示着许多金块、金饰，即便是在末世，金子也是硬通货，所以有些人经过他身边都会停留片刻，但他们看过男人身前竖着的牌子上的内容后，都摇头离开了。
纪年走近了些，发现牌子上写着的是“重金求购心脏病相关药物”几个字，看见这字，纪年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因为妹妹的病，纪年当初以家属的身份加入了一个心脏病病友群，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其中一个群友，姓张。
没记错的话，他的女儿和小月是一样的病。
中年男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见有人在摊前停留也没什么反应，他这个小摊位已经摆了好多天了，但是始终没有人拿出他想要的东西。
发觉面前投下的阴影许久都没有挪开，男人不解地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年轻男人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
他眯了眯眼，觉得眼前人很是眼熟，看了片刻，他迟疑道：“你，你是……你是小纪吗？”
纪年沉默片刻，才点点头，“张叔，是我。”
中年男人一下子站起来，高兴道：“还真是你！怎么样？和妹妹两个人还好吗？”
纪年笑了笑，避过了这个问题，只指了指他身前的牌子，“给小曼求药吗？”
中年男人神色一下子黯淡起来，语气也有些发涩，“是啊，现在药物难找，就算有也大多是小曼用不上的，心脏病的药根本找不到。”
说着说着，男人擦了擦眼，“孩子他妈走了，就剩我带着女儿相依为命，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纪年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半晌道：“小曼和小月病情相似，我那里囤了不少药，张叔你等我一会，我回家拿。”
说完不等男人反应，纪年已经快速走开了。
旁边也在摆摊的人本来正在收拾东西要走，看见纪年在这里停留，他认得这是基地最强的异能者，便好奇地留下来一会，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基地掌权者也需要在小集市交换东西吗？
谁知纪年并不是来交换东西的，他和自己身边这个摆摊的人竟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