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疯了,或许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只是……对不起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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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今日,吉野顺平看到了“大池塘”,不,是新的海洋。
人迹罕至的小巷里,被推倒在地、手肘摔破的吉野顺平呆呆地坐在那里,与蓝发的咒灵对视。
而刚刚还对他拳打脚踢的三个人,已经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一点人形。三个人的肢体扭结成团,除开层层叠叠的皮皱之外,看上去更像是个不规整的、会蠕动的鸡蛋。而他们的脸,却诡异地保持着原貌,好像镶嵌在这个肉蛋之上一样。就在那层层折皱当中,露出扭曲的微笑。
伊藤翔太的头号小弟,也是这次带头欺负他的家伙,被蓝发咒灵像抓小鸡一样捏在手里。
外形已经变成令人作呕的模样。脑袋后面头皮鼓鼓胀胀,脖子则粗的如同甲亢患者,从喉咙到下腹部隆起大大小小的肉球,而且还在不断地跳动着。
“哎呀,真的像她说的一样,不同的灵魂是可以构成一个整体的。真有趣呢,人类。”蓝发咒灵把手里的人“插”到那个蠕动的大球上,又加工修了修造型,现在有点像个畸形的蚁后之类的玩意儿。
然后它转向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露出笑容。
吉野顺平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自己应该害怕。
可是一想到倒霉的是那些混蛋,他就怕不起来。
无数的想法在脑海里碰撞,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是怎么把他们变成这样的?”
真人觉得有些惊讶,又不意外。
他本来是循着人作恶的气息来到此地,顺手做了个实验,并观察所谓的“人类强者”在得知自己的弱小后,所迸发的绝望和癫狂。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受害的小羊羔在羡慕饿狼的利齿,渴望自己也变成饿狼时,萌发了新的灵感。
“当然是因为我看得到,他们丑陋的灵魂啊。”真人笑着说,“这叫做咒术。是诅咒哦。”
作为从人类相互之间恶意中诞生的咒灵,周围的气氛太过于令他沉醉。但是,还不够,只是粗糙的暴力无法体现出人类的恶之精髓。他决定亲身上阵,炮制这只可爱的小羔羊。
已经失去希望的灵魂,没有玩弄的价值。
先给予希望,再一步步摧毁他,才更有乐趣。
“你想学吗?”它问。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
“请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鬼使神差地,他随着蓝发咒灵,绕过那个在蠕动的人球,离开了小巷。
踏进了名为“诅咒”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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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怜子开着一辆七座的商务车从事发地不远处的大路驶过,返回东京。
车是刚刚租的,车上坐满了人。
除了辅助监督新田明,其他人都在。
“伏黑君,让他们三个暂时借你以前的住处,可以吗?”怜子问。
“我没有问题,私人物品已经都搬到高专宿舍里了。”
“那好。稍后我和五条老师说一下。”
那几乎可以说是东京除了咒术高专最安全的地点了。
房产是五条悟私人的。
楼底下住着个特级咒术师。
离高专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
无论九相图是被追杀,还是要搞事情,这样的安排总没错。
“山田学姐,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告诉新田小姐呢?”
坐在副驾驶的虎杖悠仁问。
“哦!好痛!要起包了。”
他后面的钉崎野蔷薇收回弹他后脑勺的手,揉了揉指关节。
“别瞎问啊!还有,你这种撞在卡车上都不会流血的脑袋,真的会起包吗?!”
在传统的咒术师眼里,特级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之间存在的博弈,不是他们这种小虾米可以置喙的。
怜子倒不介意地给出回答:“因为严格意义上说,新田小姐只是‘同事’,而不是‘同伴’。”
她觉得虎杖悠仁这种勇于提问的精神好过不懂装懂,前者方便沟通,但后者往往有可能在不注意时惹出大麻烦。
只不过,要给十几岁的孩子解释清楚这种问题很难。
“这么说吧,‘同事’会为了目标着想,而‘同伴’会为了你个人着想。在干掉咒灵的立场上,我们一样,所以可以合作。但对待他们——”
怜子微微瞥了一眼后视镜。
胀相坐在她身后,而另外两位不太好见人的九相图则抱着还在罐子里的其余咒胎,缩在最后面,莫名地有些喜感。
说到底,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兴趣和利益而行动。这一点,在公司、企业乃至社团里非常常见,算是人类社会的共性。
她和新田明还不熟,不想在这种方面赌她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