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夜蛾正道说。
但是他没想到走进来的人竟然是五条悟——他以前从来不敲门的。不用脚开门就不错了。
今天的五条悟显得格外安静。
“正道。”他轻声说,“杰死了。”
一个小小的罐子被摆在夜蛾正道面前。
很小的一只。
比马克杯大一点。
夜蛾正道把吃到一半的饭推开,放到角落里。示意五条悟坐下,坐在他身旁。
他不会说好听的安慰的话语,但他相信五条悟的坚韧性。
“忧太在战斗中解咒了,被里香占有的咒力解开了束缚,借着这股力量,他赢过了杰。我没想到忧太这半年竟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五条悟平静地说,“怜子很聪明,她提前猜到了杰的动向。”
虽然语音很平静,但说着说着,五条悟还是用手捂住了脸。
他似乎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要流露出来。
“最后一击,是怜子动的手。用的是火焰,所以剩下的不多了。”
夜蛾正道轻轻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
他看着他长大,从天真的少年长成现在的样子。
五条悟的确是最强的。
唯一能让他变得脆弱的原因只有夏油杰。
“交上去吧,正道。”五条悟说。
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他的声音有点抖。这让夜蛾正道不禁有些担忧。
“还有……我想出去散散心。”五条悟说,“带着学生们一起,难得正好遇上圣诞节。”
“去吧。”
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
夜蛾正道心想。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离开办公室十几秒后的五条悟突然变成脱了缰的野马,春游前的小学生。
2017年12月26日凌晨03:35分
夏油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轿车上。
轿车在山中穿行。
两侧全是的森林。
漆黑中的树木闪过,偶尔能听到夜枭的叫声。
开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一只猴子。
他戴着咒具护目镜,副驾驶的座位上,还有一把咒具刀。
真恶心,猴子还想做人?
本能地,夏油杰坐直,抬起仅剩的右手。
“最好别这么做。”
开车的男人说着,打开车载音箱。
“还记得你之前签下的束缚吗?这是命令。”他说。
音箱中,山田怜子的声音传出来。
“夏油杰,你之前昏过去了,所以要求只能这样说。从现在,到今年,也就是日本2017年的12月27日的零点,不允许你使用咒力和术式,不允许你袭击任何人。在此基础上,无条件地听从高山魁斗的命令。”
“高山魁斗就是我。”开车的男人补充说。
可恶,被坑了。
夏油杰反应过来。
山田怜子那个小咒术师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竟然……竟然逼他结下那种束缚!
不就是违背束缚嘛,他夏油杰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咒灵在身,他杀个猴子还不是——
“长野。”
似乎预判出夏油杰的行为,名为高山魁斗的男人冷静地吐出一个地名。
夏油杰僵住了。
拳头上的咒力寸寸熄灭。
“上越线转北陆线,24日21:55发车。新干线车票买的目的地是金泽,但是预定的旅社却是在半途经过的长野县,信浓町富士里——”
那是他委托孔时雨安排好的撤退路线!
没有用盘星教的路径,完全只利用了孔时雨这个黑市中介人的手段。
怎么可能会被查到?!
“汽车旅馆,37至42号房。除了米格尔,你的同伴和两位养女都到齐了。25日上午,全员会合后租车去新潟市——渡边汽修店,那里的老板是孔时雨的线人。顺便说一句,他有参与咒具走私的案底。他能有的出境路子都在监控中。”
高山魁斗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我的心跳受到监控,如果对面收不到信号,之前说的那些信息会立刻报告给咒术总监会和负责追捕的人。所以,不要想用帐、结界或者其他干扰电子信号的术式,也不要想着杀死我。”
他在后视镜里斜了一眼夏油杰。
“顺便说一句,人昏迷时的心率也会改变。”
夏油杰觉得浑身是冷汗。
现在他才感到无比的虚弱,喉咙像被火烧过。
“……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你找到中介人是孔时雨对吗?”那个男人平淡地说,“我们曾经是同行,也是敌人。他受过的训练,拥有的知识,能用的手段,我也有。而且日本这里是我的主场,我的经验比他丰富。”
夏油杰沉默了。
他记得……孔时雨二十年前曾经是一名韩国的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