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桐说:“网站搞促销活动,凑满减,顺手给你买了一份。”
“……”
车停在明景小区门口。
下车向楠忘了气球,程如珩叫住她,他跟着一道下来,手里拽着气球的绳,她顺势说:“程老师,去坐坐吗?”
他眸色微深,“好。”
向楠从保安室取了向桐送来的东西,快递包装已经拆了,用一个黑色盒子装着。
什么玩意儿?
她一面走着,一面拆开盒子,两秒后,她猛地把盒子盖上。越急越盖不上,动作一大,差点洒出来。
程如珩看过来,待看清是什么,目光顿了顿,又投向她,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向楠绝望地闭了下眼。
从小到大做过当众丢脸的事不少,事后回想起来,恨不得上吊自尽。而今天,她只想扑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埋住自己。
这样就不用面对程如珩了。
她掐死向桐的心都有了,“程老师,如果我说这是薄荷糖,你会信吗?”
程如珩真诚地问:“我看起来像未成年吗?”
他又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刻意掩饰的,我自然就当做没看见了。”
向楠:“我也不知道他会给我送这种东西,我又用不上。”她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
程如珩说:“收着吧,你弟弟的一番好意。”
“……”
向桐,你完蛋了。
一进屋门,向楠立马把那个盒子扔进柜子里。眼不见为净。
她又从鞋柜拿了双拖鞋,“这是我弟弟的,你们尺码应该差不多。”
程如珩随意环顾一圈,打量她的屋子。
一室一厅的布局,东西不多,但摆得杂乱,便显出一种拥挤感。她大抵是偏好冷色,许多个人物品都是绿、蓝色。因此很难寻到专属女生的标志。
沙发上铺着几件衣服,是早上收下来忘了叠,向楠忙一股脑收起来,甩锅给向桐:“都是我弟弟的。”
程如珩笑了下,没揭穿她。世上应该不会有哪个男生穿运动内衣。
向楠拿出一只干净的马克杯,问:“程老师,你喝什么?”
“有什么?”
“……只有白开水,牛奶,速溶咖啡。”她又看看,“还有两只柠檬,可以泡柠檬水。”
这么一看,家里实在没什么可招待他的,今天有些操之过急了。
程如珩说:“不用麻烦了,水就行。”
向楠端给程如珩,他道了声谢,她挠了下鼻头,说:“我一直活得很简陋,程老师你别介意啊。”
“不会。”他摇了摇头,“孔子都云,何陋之有。”
她都不好意思了,“人家是品德高尚的人,我嘛,就一凡夫俗子。”
程如珩说:“我也称不上君子。”
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向楠邀他来自己家,当然不只是想请他喝水而已,但要怎么完成“三级跳”,她很茫然。
不知怎么的,想起收到的那盒子,向楠的耳根烫了烫。
混账,王八蛋,神经病,就算她在追程如珩,也没必要买几十个套送给她啊!搞得她多急色一样。
向楠憋了会儿,问:“程老师,看电视吗?”
当初租房,为图方便,特地租的家电齐全的,电视机总共开了没几回,都是和向桐一起看球赛。
程如珩无可无不可,向楠便按着遥控器,随便找了部电影放。
看到半程,她见他的杯子见底了,拿起来,说:“我去帮你接水。”
程如珩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仰脸看她,音落得轻:“不用了,我不渴。”
“哦。”她重新坐下。
过了几分钟,向楠瞥了瞥程如珩,两只手交握,摸索着,又瞥,开口:“程老师,你……”
他打断她:“向楠,我早说了,我不是君子。”
话罢,他淡笑了下,他的面部线条生得柔和,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女气,但他的眉浓眼深,又中和了这种感觉。
“我是说,如果你再这么‘心怀不轨’地看我,我不会坐以待毙。”
向楠歪了歪头,佯装无辜地看他,“程老师,我是正经人,我只是想问你,没吃晚饭,你会不会饿。”
他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你读过一首词吗?”
“什么?”
程如珩刻意放慢了语速,压沉了语调,念给她听:“意中有个人,芳颜二八。天然俏、自来奸黠。最奇绝。最笑时、媚靥深深,百态千娇,再三偎着,再三香滑。”
向楠初时没听明白,最后两句,傻子都懂了。
她睁大眼,吃惊的是:“程老师,你居然会……”耍流氓。
“教科书里选柳永的词都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钱塘自古繁华’之类。”程如珩说着,“但实际上,他被调侃为‘妇女之友’,因他常混迹勾栏瓦舍,多写艳词俚曲,被所谓正派人士所不齿。”